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勇毅侯府门口。
“敏慧!我可怜的女儿啊!”
“当初你姨母视你为亲女般疼爱,没想到她死后,你那恶毒的表姐就翻脸不认人,不顾姐妹之情!”
“早知如此,我就跟姐姐一起去了!”
只见一名穿金戴银的妇人哭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身旁的丫鬟赶忙扶住了她。
门口侍卫见状,立刻通知了老管家。
陶夫人颤颤巍巍的拿着手帕,哭得撕心裂肺,引来不少百姓的围观。
“敏慧啊!你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被你表姐诬陷,落得有家不能回,还要寄人篱下的下场!”
当老管家赶出来的时候,就见陶夫人刻意站在人群中高声嚎着,四周一片指指点点。
他立刻冷冷笑了笑,挺着腰杆迎上前去。
“陶夫人哭够了吗?若还没哭够,老奴这就跟大伙儿详细讲讲表小姐对武安侯夫人做的事儿。”
“既然您喜欢家丑外扬,那我们县主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此话一出,方才还不明所以的百姓们立刻回应道。
“武安侯夫人?我听说前阵子太后去寒天寺祈福途中,武安侯夫人被人下了毒!”
“我也想起来了,不过凶手是谁来着?”
陶夫人脸色变了变,看着老管家满脸威胁的模样,当即冷哼了声理了理自己的发丝。
她索性也不装了,扭头朝着侯府门内走去,还不忘骂了句。
“瞧瞧,做了县主就是不一样啊,连府里的狗都敢大声吠了。”
“陶夫人过奖了,我们做下人的,本就该看好门户,才能让那些宵小之辈知道侯府不是好欺负的。”
什么?!
陶夫人脚下一僵,他居然敢说自己是宵小之辈?
老管家被她狠狠的剜了一眼,可面上依旧无所畏惧。
当初侯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对这个妹妹是百般照顾,侯府更是将她视若上宾!
而今变成这幅嘴脸,他可不会客气!
陶夫人心里憋着气,随后阴阳怪气的笑道:
“如今侯府都没剩几个人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容易,成日憋着嘴巴睹物思人的,闷坏了吧?”
老管家依旧不纵着她:
“陶夫人自己家的事儿还没操心够吗?表小姐住进来的这几日,侯府当真是热闹了许多,那哭声连隔壁的宅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呢。”
“你……放肆!既然念缨不懂得管教下人,我这个当姨母的可不能让你们坏侯府名声!”
陶夫人气得脸色铁青,这种低贱的狗奴才怎么敢三番四次的顶撞她?
仗着自己是侯府的老仆,就倚老卖老,不给点儿眼色看看,真以为她怕了?
她作势就要抬起手来,却听一声冷喝从身后响起。
“何人敢在侯府闹事?”
陶夫人细眉一蹙,回头就看见江念缨一脸冰冷的站在几步开外,而身后还守着数名凶神恶煞的侍卫!
看着他们纷纷握向腰间长剑的手势,她面色僵了僵。
但转瞬间,只见方才还尖酸刻薄的陶夫人立刻带着慈爱的表情迎上前去,亲昵的拉住了江念缨的手。
“念缨,这么久不见怎么清瘦了许多?”
“姨母不久前病了,都没能过来看看你。这狗奴才以下犯上目中无人,定是欺你如今无父无母,姨母正打算为你出头呢!”
旁边的老管家怔了怔,惊讶之余不由得面露鄙夷。
难怪表小姐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原来这虚与委蛇的本事,是跟陶夫人学的!
江念缨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母亲有着六分相似的面庞,不由得有些恍惚。
明明过去她每每见着姨母,都会有种暖心的感觉。
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张陌生无比的面具。
尤其是那双眼睛,虚情假意的背后渗出了浓烈的恶意。
哪怕早有准备,可她的心还是微微发寒。
江念缨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平静的回道:
“姨母多虑了,念缨有幸得成王夫妇抬爱,这话若是传出去,姨母可就连我义父义母都得罪了。”
她是正正经经受皇上赐封的清平县主,成王府的独女,陶夫人却说她无父无母。
这不就是在诅咒成王夫妇吗?
果不其然,陶夫人脸色变了变,赶忙尴尬的笑道:
“姨母也是关心则乱,说错了话!”
这个死丫头,过去对自己爱戴有加,如今倒是狐假虎威起来了!
陶夫人没有忘记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眼眶顿时一红。
“念缨是不是对姨母有什么误解?”
“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是姨母第一个抱的你,你这是要和姨母生分了吗?”
“都是敏慧不懂事,可你一向疼她,姐姐在世的时候,也希望你们姐妹同心。”
“这次敏慧犯了点小错,你就再帮帮她!如今就算你母亲不在了,你也不希望辜负她的信任吧?”
陶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勇毅侯夫人,使江念缨的心钝痛无比。
只见她沉默了片刻,终于应道:
“姨母希望我怎么帮?”
……
“世子夫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夫人来接您了,还有县主答应她,为您出面向世子求情!”
另一头,燕儿欢喜无比的冲进了院子里。
陶敏蕙微微一怔,随后难以置信的抬眼看她,“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夫人让县主看在侯夫人的面子上,再帮您一次。”
“以县主的为人,答应的事情是不会反悔的!”
听及此处,陶敏蕙多日来心绪不宁的眼眸终于重新凝起了光。
天知道在侯府里的每一刻,对她来说有多么煎熬,就好像死囚在等待判决的到来!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直到笑容中浮上了几分轻蔑。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就算母亲觉得她没用,也绝对不会放弃武安侯府这棵大树的!
毕竟,父亲母亲不仅重名声,还指望着婆母为弟弟谋一份好出路!
倘若一开始没有瞒着他们,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回去了!
“表姐还以为可以赶走我,与世子双宿双飞。”
“她终于输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