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将军府内。
秦老夫人的屋子里一片凝重的氛围。
“真是世风日下,那帮人听说庄子是我们秦家的,就往死里压价,砍了三成不说,连后面的田地都要!”
“将军?将军,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二夫人昨夜被踹了一脚,现在浑身都在疼着,见秦长卿魂不守舍的样子,就不耐烦的喊了几句。
“啊?卖了吧,这些东西以后都会有的!”
秦长卿底子好,忍着伤还能坐在这里,但心中的不安总是挥之不去。
“以后?她还没进门呢,就连府里的长辈都打,我们还不知能不能活到以后!”
秦老夫人阴沉着脸一直不说话,忍到现在才开口。
若平瑶真的前途无量,将军府把仅剩的这个庄子卖了,她也不心疼!
可现在是一百个不满意,生怕将来挨打的人就是她这个做婆母的!
秦长卿立刻看了目光躲闪的二夫人一眼,只能闷闷道:
“瑶儿有孕,情绪本就不稳,她今早离府的时候还叫我帮忙向二婶表达歉意。”
“你还真让她去了成王府,参加认亲宴?”
秦老夫人和二夫人齐齐脸色一变。
秦长卿顿时皱眉,“成王夫妇已经对我有所成见,罚都罚了,不去道贺的话恐会留下把柄。”
话是这么说,但她们实在害怕,总觉得这个平瑶疯起来简直什么都敢做!
“我都听说了,念缨封了县主,抬进侯府的赏赐,都够将军办好几场婚礼了,可我们还在这儿为银子发愁!”
还有,平瑶带回来的那两个乡野废物还在玉轩居里住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
二夫人的语气酸酸的,心口更疼了!
秦老夫人眼睛都红了,忍不住骂道:
“县主又怎么样?长卿不过就是娶个平妻而已,她竟让官府出面判义绝,这么狠心善妒的女子,往后也没人敢娶!”
就算娶了,也是冲着那些财物去的,能有几分真心?
那家的婆母,会比自己待她更好?
秦长卿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就算她狠心善妒,恐怕成王夫妇也会千方百计的帮她觅得如意郎君吧?
直到现在,他都有种错觉,好像江念缨还住在玉轩居,并没有从这个宅子里消失。
谁知这时,一名家生子匆匆由外而来,“将军,不好了,门口闹起来了!”
什么?!
当秦长卿来到将军府大门前时,四周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十几名凶神恶煞的京中地痞围在那儿,高声喊着:“欠债还钱,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秦将军该不会想赖账吧?”
要知道,几天前三房秦山以偷盗罪被捕入狱,二房秦峰也同罪带走,此事现在都还没消停!
如今这些人点名秦长卿,百姓们差点儿沸腾起来。
这将军府难道要被一锅端了?
“岂有此理,谁敢在此闹事!”
秦长卿忍着伤,让几名侍卫将门口守住,可这些人只喊不闯,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平军师花了一百两叫我们去百草堂闹事,定钱给了十两,现在又不让闹,剩下的银子总得结吧?”
“是啊!我们都豁出命了,不怕成王府问罪,又不是我们不敢闹,是她毁了约定!”
秦长卿总算是听清楚了,脑海中竟浮现出昨夜平瑶说过,要帮他出一口恶气!
莫非真是她做的?
堂堂军师,怎能与这些地痞为伍,传出去的话她也要名声扫地!
秦长卿心中气极,可嘴上肯定不能承认,“胡言乱语!将军府岂是你们能诬陷撒泼的地方?”
“不是诬陷,我们有平军师碰面时不小心落下的玉佩为证!”
为首的痞子果真拿出了一块熟悉的玉佩,秦长卿一眼就认出,那是他送给平瑶的礼物。
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一定是平瑶冲昏头脑想出了这种主意,而早上冷静下来以后才悬崖勒马,毁了与这些地痞的约定!
眼见着局面难以控制,秦长卿一咬牙,“统统闭嘴!到里面说话!”
“我们才不进去,谁知道秦将军是不是想杀人灭口?就在这里把账结了!”
“对啊,有命进去没命出来,也就剩下九十两,难道将军府给不起吗?”
他们越说越难听,秦长卿知道这些地痞只认钱财,赶是赶不走的,他立刻看向躲在后面的二夫人。
对方一惊连忙摆手,“别说九十两了,就是九两我也拿不出来!”
这话传进百姓们耳中,顿时引来一阵嘲笑和议论。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原来将军府已经穷到这个份上了!
秦长卿哪里丢过这种脸面,无奈之下只能拉过身边的侍卫,“去我屋子里找找,之前准备给孙大人的那一盒,应该有!”
等侍卫拿了银两出来交给那些地痞,再把平瑶的玉佩取回来,那一张张恶脸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好好,还是秦将军爽快!以后要闹哪里,记得再找我们啊!”
听及此处,秦长卿原本就铁青的脸色更难看了。
等百姓散去,大门一关,二夫人立马哭了起来。
“一百两!那可是一百两啊!”
“为了对付念缨,她出手真是阔绰!既然如此,让她把聘礼免了,全都免了!”
秦长卿此时哪还顾得上安抚,他手里紧紧握着那一块玉佩,嘴角泛着苦涩,笑得比哭还难看。
刚想沿着台阶坐下来缓口气,又听身后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要闹成什么样子?”
门外头顿了顿,才响起苏从景的声音。
“将军,我帮你把平大人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