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卿慌忙开门,便见此时伤痕累累的平瑶正奄奄一息的伏在侍卫背上。
她脸上带着数道伤痕,唇色苍白,指间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甚是骇人!
他心头一跳,震惊的看向旁边的苏从景,“怎、怎么会这样?”
苏从景不语,只是帮着把人小心翼翼的带回了屋子里,才别有深意道:
“我随祖父去了今日的认亲宴,谁知与平大人同席而坐的雷夫人突然传来要小产的消息,幸好虚惊一场。”
他祖父正是当初在屋子里质疑江念缨的其中一位御医,现在早就心悦诚服。
“雷夫人?我明白了,江念缨因为一场虚惊就迁怒瑶儿,对她用了刑?”
秦长卿眼中直冒火光,简直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恼意。
江念缨明知道平瑶有孕在身,昨日让成王妃罚了他还不够,今日居然趁着他不在,非得这般折磨一个孕妇?
难道一定要他们两个像过街老鼠似的躲起来,她才满意?
苏从景眉头不由得一蹙,念在两人过去的交情上,还是解释了句:
“不是用刑,她毒发了,从脉象上看,清平县主已经给了她一次解药。”
“你放心,她腹中胎儿也安然无恙。”
毒发?
秦长卿浑身一震,“不是还没到七日吗?”
只听苏从景叹息一声,似乎不想自己昔日的旧友一错再错,就严肃道:
“秦将军,平大人懂医理吗?”
“医理?营里有军医不就够了,瑶儿武功不错,更擅用兵,在前线战场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是她使计退敌的!”
苏从景的神色有些复杂,“既然她不懂医,可今日却在席面上,只闻了一下雷夫人的保胎药就说里面加了红花,关键之处在于,那药是从百草堂抓的。”
“她无中生有说雷夫人要小产了,闹得这场认亲宴人心惶惶,最后还是县主出面向成王夫妇求情,才将此事压下。”
苏从景跟随他祖父,见多了宫中的尔虞我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事怕是跟平瑶脱不了干系!
秦长卿愣了愣,才回味出这话里的意思,焦急的解释道:
“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苏从景不说话了。
若是误会,那最好不过。
女子之间争风吃醋在所难免,但什么深仇大恨非得牵扯到同僚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子嗣?
一阵沉默之后,他从袖中拿出瓶膏药,“你的伤还没好,就不要太过劳神了。至于平大人身上的毒,苏某真的无能为力。”
他本也不想插手此事,可平瑶被送出王府时,人是昏迷着的。
身为医者实在无法坐视不理,才跟上马车一起来了将军府。
秦长卿喉间一哽,显然没有想到他居然把自己还没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但心里也清楚,苏从景已经够仁义了。
“那……能不能再借我点银子?”
“……”
……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一阵压抑的沉静。
榻上狼狈不堪的女子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痛苦得辗转反侧。
“为什么……我哪里不够好……”
平瑶大汗淋漓,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才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梦见什么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她脸色一变扭过头去,就看见秦长卿一脸阴沉的守在榻旁。
“长、长卿?”她眼神闪烁,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是你去成王府,把我接回来的?”
眼前的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沉沉的看着她,许久之后冷冷说道:
“你知道,雷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吗?七个月,就算现在生下来也能活,雷副将之前还跟我说,孩子很好动。”
平瑶面上一僵,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责怪。
“连你也要误会我?是江念缨!都是她!”
“她使计让我误会雷夫人见红,让我众目睽睽之下出尽洋相,受人怀疑!”
“她手段太卑鄙了,你知道的,我根本玩不过她!”
看着她满眼委屈的样子,秦长卿心中一片发冷。
方才他好不容易才捋清思绪,明知成王妃不待见他们,而他有伤在身,两人本就可以不在今日现身于人前。
是平瑶义正言辞,说他们光明磊落,不去道贺才会叫人笑话!
他还真被说服了。
恐怕,一开始她就已经决定拿雷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冤枉江念缨!
她甚至还担心成王夫妇会一手遮天压下此事,于是找了些地痞,只等着事成之后,让他们去百草堂前闹得人尽皆知!
没想到计划失败了,那些地痞拿不到余银,反而把她做的丑事抖到了自家门口!
他原本准备拿着那块玉佩和平瑶对峙,但现在,又觉得毫无意义。
“你休息吧。”
秦长卿神色冷淡的转过身去,平瑶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当即慌了神。
“长卿!我知道你骗了我。”
“今日毒发的时候,我忍过来了,我不怪你,我也没有求她给我解药,没有给你丢脸!”
“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不会这个时候离开我的,对吧?”
秦长卿脚下一顿。
是啊,他也骗过她,而且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就算平瑶的坦荡是假的,骨气是假的,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假。
烛光微闪,印在秦长卿讳莫如深的俊脸上,他终于淡淡的回道。
“不会,我不会离开你。”
“你身上的毒,也一定有法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