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忤逆皇上,以下犯上,当然该死!”
“若皇上要杀,臣女只求宽限些时日,待查明真相还江家公道之后,臣女自当负荆请罪!”
江念缨不卑不亢的迎上顺安帝恼怒的目光,脸上一片决绝。
看着这张绝美却冷傲的小脸,他的眸色越发复杂。
“你想查什么?一个妇道人家,还想插手朝堂之事?简直儿戏!”
“若你答应朕,安安分分做这个县主,朕愿意为江家留个后人!”
难道方才的教训,她这么快就忘了?
顺安帝不由得想起自己幼时,偶尔也会去侯府找江家的三位儿郎切磋武艺。
大家年纪相当,他不过是个皇子而已,相处起来没什么负担。
那确实是一段轻松自在的时光,尤其是看着江家三子兄友弟恭的模样,着实令他羡慕。
而江念缨作为最小的女儿,自然受万千宠爱。
那么圆乎乎白嫩嫩的小女娃儿,每次见面他都忍不住伸手捏捏脸蛋,可实在顽皮得很。
有一次她偷偷上树,还是他亲自把人哄下来的!
可后来,她被送去岐山上学医,便再也没见过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了。
但当年那般天真无邪的一双大眼睛,此刻却浸染着化不开的仇恨与心事。
想到这,他方才的火气就不由得降了几分,还多了些许心软。
“皇上可明白,了无牵挂的滋味?”
“我母亲和嫂嫂,难道她们不安分?难道她们插手了朝事?可最后又落得怎样的下场!”
“越是安分,越叫人觉得江家软弱可欺,臣女想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江念缨目光如炬,每一个字都堵得顺安帝说不出话来。
正因为她已经了无牵挂,所以威逼利诱全都没用!
她一心,只想要个公道而已。
可顺安帝该如何告诉她,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公道。
寒风拂动,搅得他越发心烦意乱。
最后顺安帝只能摆了摆手,“你现在不过是意气用事,回去想想清楚!”
“明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何必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江念缨不为所动,退下之际,又恭敬的行了一礼,“臣女谢恩!”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一直守在不远处的蔡公公才迎上前来,小心翼翼道:
“陛下,这清平县主实在不知感恩,竟敢指桑骂槐的影射陛下。”
顺安帝剑眉一蹙,蔡公公便提了一嘴:
“她说秦将军在侯府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落井下石,这难道不是连陛下也一并骂了?”
“这是以下犯上,可陛下宽厚没降她的罪,她倒越发大言不惭,简直跟当年的勇毅侯一样目中无人!”
“……”顺安帝面上一僵,随后深深的看了蔡公公一眼。
“朕记得,勇毅侯有一年入宫,也骂过你吧?”
蔡公公眸光闪了闪,很快就低下头来生怕被顺安帝看出异样。
那个莽夫,不知天高地厚!
当时他不过是教训几个不长眼的奴才,就被勇毅侯看见了,居然众目睽睽之下踹了他一脚!
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的大英雄了,路见不平都要拔刀相助?
他就等着这一日呢,总会有人出手收拾侯府!
蔡公公很快收敛了思绪,笑道:
“奴才早就忘了,只是心疼无人懂得陛下的苦心罢了。”
“太后娘娘那儿听说了四殿下的事情,请您过去一趟呢。”
顺安帝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宫墙森严,却瞒不住任何秘密。
也不知道江家三郎犯下的罪,他又能捂到几时?
“摆驾吧。”
福寿宫道上的积雪扫得干干净净,路上宫人们皆是面带笑意,谁都知道,太后娘娘喜欢精神的。
此时,整个大豫最尊贵的妇人正坐在亭子里,她身穿明黄色锦绣凤袍,发间的珠翠奢华雍容。
鬓边的银发丝毫不影响她保养得当的玉容,给人一种睿智沉稳,不怒而威的感觉。
明明天寒地冻,可旁边的池子却冒着氤氲的水汽。
几条寓意祥瑞的锦鲤自在的游荡着。
一见来人,她便屏退了左右,语气里带着几分愠怒,“丽妃怎么处置?”
“朕原把她贬为昭仪,不过现在觉得,还是打入冷宫省得糟心!”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哀家原先还担心皇上喜爱她,舍不得罚。这后宫的妃嫔也该再纳一批了,免得她们恃宠而骄!”
平日里,这些妃子们不论怎么斗,太后都不会插手。
可皇嗣单薄,丽妃这是碰了她的逆鳞!
“就依太后的。”
“过两日,哀家会带几位太妃前去寒天寺为太上皇抄经,也祈福大豫国泰民安……”
然而话还未说完,顺安帝就变了脸色,“寒天寺?”
他立刻想起了被劫杀的江家女眷,不免担心了起来。
可太后却是笑了笑。
“哀家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还怕那些个匪类?皇上安排好御林军随行,对了,让你封的那个女军师跟上。”
“想必成王妃也会带上江家的刺头,最近她风头太盛,得制衡一下才行。”
这回,顺安帝却没有立刻应她。
他了解自己的母后,向来不喜欢一切脱离掌控的事物。
难道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太后见他这幅模样,对江念缨的印象就又差了几分。
“哀家都听说了,这江念缨离经叛道,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你登基了这些年,怎还如此心软?且不说她父兄的事情,哀家从前就教过你,有用的留下,无用的除掉!”
“不是说她医术了得?先是救了萧彦,这回又救了四皇子,哀家就是想看看,她有多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