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峰驾着马车急速的在林中穿梭,温度骤降,车外寒风呼啸,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缓缓停了下来。
四周突然变得静谧无比。
“县主,该下车了。”
他的语气不似之前那般憨厚和善,连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精明。
江念缨撩开帘子,一股冷风迎面扑来,落入眼帘的是一片砂石旷地,周遭的大树遮天蔽日,更显阴森可怖。
“这不是山下,你把我们带到哪里了?!”
秋蝉警惕的瞪着眼睛,哪知道话音刚落,薛峰突然抬手以迅雷之势将她劈昏!
“放肆!你想做什么?!”
“县主若不希望牵连王妃,就老实一点!”
眼前的男子已经面露凶相,藏在袖中的匕首赫然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江念缨眸色一冷,看着对方彻底卸下了伪装,“你不是薛峰?”
“呵,那个瘸子早就死了,老子成天装结巴,怪累人的!”
他森森的笑了一声,随后扭动着脖颈松了松筋骨,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
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面孔,江念缨顿时厉声斥道:
“不论你是谁,若敢对王妃不利,也休想活着离开上京!”
“嘿嘿,县主还真是重情重义,你就不担心自己?”
他讽刺着,随后吹了声口哨,便听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快,数名黑衣人缓缓出现在眼前,将江念缨团团包围!
“等一下!”
就在这时,平瑶终于赶到。
她恨恨的瞪着了过来,“齐二,说好了一起擒住江念缨,你居然想甩掉我?”
按着原先的计划,那群疯兽会纠缠成王府的马车。
乔装成薛峰的齐二就能趁机向萧彦献策,将马车驶入林中躲避兽袭!
而她则可以冠冕堂皇的以救助支援为名,紧随其后,和齐二一起把江念缨送到这个约定的地点。
等事成之后,她大可以佯装重伤,说是北凉刺客掳走了江念缨!
到时候,谁都不会怪她寡不敌众,还能落一个舍己救人的美名!
可现在,事态变得麻烦了许多。
“你都被咬得脱不开身了,难不成为了你,要坏了主子的大计?”
听着他嘲弄的语气,平瑶气急,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日后总会有机会收拾这个阴险小人!
此时江念缨看了一眼四周的黑衣人,随后无畏的迎上平瑶危险的眸光。
“没想到你居然跟北凉勾结!什么经天纬地的女军师,原来不过是个卖国贼!”
“你是不是还没有清楚状况?都已经落在我手里了,真是不知死活,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
然而,江念缨只是冷冷看她,面上满是不屑。
这幅傲然的模样彻底激怒了平瑶。
想起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受的屈辱,她作势高高扬起手来!
哪知江念缨比她更快,抬臂一挡,又反手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啪!
“你这个肮脏的叛徒,还敢在我面前造次?”
寒风之中,江念缨站得笔直,她的眼神犀利无比。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这一巴掌打得平瑶脑中嗡嗡作响!
她本就耗尽了体力,此时身子摇摇晃晃的后退了两步,狼狈的吐出了一口腥甜!
“肮脏?哈,哈哈哈。”
平瑶剧烈的喘着气,这两个字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里,她猛地抬起眼,那眼神几乎要溢出毒汁来!
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这样活着!
她也想做一个真正的大英雄,她也想名垂千古受万人敬仰!
可不论她怎么努力,豁出性命攒下来的功劳,都会被这些世家贵族据为己有!
“你以为自己有多高贵?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仗着父兄的功勋享受虚荣的无能之辈,凭什么看不起我!”
“我再怎么无能,也不会为了功利背叛大豫!我只恨不能手刃仇人,替我父兄报仇雪恨!”
江念缨字字铿锵有力,平瑶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随后恶劣的笑道。
“论肮脏,我可比不上你那三哥,反正你也活不成了,不妨告诉你。”
“他贪慕北凉太子妃的美色,利用职务之便强辱了她!”
“所以,我就亲手把他送去敌营,亲眼看着他被砍去四肢,遭受报应折磨,真是太痛快了!”
她不是一直以她的父兄为傲吗?
那么自己就要将她的骄傲踩在脚下,让她无地自容,让她也活在自卑的阴影之中!
江念缨望着平瑶癫狂发红的眼眸,燃烧的怒火差点要吞噬她的理智,袖中的双手早已握得关节发白!
她隐忍多时,此刻紧咬着牙关道:
“我三哥绝不会做这种事情,你休要再折辱他!”
平瑶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头,心情总算是好些了。
“怎么不会?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不是比我更深有体会吗?”
“这可是两国机密,你三哥犯下这样的大罪,被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你应该为他感到羞耻!”
然而,江念缨的脸上却没有预想中的颓败和震惊,平静得有些可怕。
“平瑶,你在撒谎。”
“整个大豫都知道,我三哥只身诱敌毁了容貌,可却无人知晓,他丧失的不仅仅是容貌。”
平瑶的笑容微微一僵,疑惑的看了过来。
江念缨的眼角不知何时落下了两行清冷,似乎想起了什么悲痛的回忆。
她的声音,在寒风中轻轻荡开。
“你可知道为何我三哥迟迟不肯成亲?那是因为,他在那场战役中伤了根本,他不能成亲!”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强辱北凉的太子妃!
什么?!
空气有了刹那间的凝滞,平瑶瞳仁一缩,下一秒突然激动的骂道:
“你骗我!他明明告诉我,上京有位门当户对的贵女等了他多年,他要履行诺言回去娶她!”
江念缨看着她这般失控的模样,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信息。
“我三哥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我从来不知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他向来是要面子的,他也不愿意拖累任何人。”
平瑶死死的盯着江念缨的眼睛,好像想要从中探出些许谎言的痕迹。
然而,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窜起,让她有些恍惚。
“不会的,不会的……”
“他就是嫌弃我的出身,才不是怕拖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