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后来两人不知什么时辰才睡去。
次日一早,姜挽月醒来时,身边已不见了靖王的踪影。
绣春进来服侍她起身时说:“王爷天不亮就走了,今日要上朝。”
姜挽月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下床。
没睡够,她难免有些疲色。
这时,杏儿端着热水进来,见状问道。
“姨娘的脸色看着不太好,要涂些粉吗?”
姜挽月摆摆手。
请安而已,没必要涂脂抹粉的。
杏儿就不说话了,默默梳起头来。
她手很巧,能梳七八种不同的发髻,什么灵蛇、飞仙、双刀、抛家髻,都信手拈来。
不过,看主子今日疲惫的样子,杏儿没有梳那些复杂又沉重的发髻,只挽了个简单的偏螺髻,周围妆点了一些珍珠,在发髻顶端斜插一支白玉梅花簪,又为她选了一对缠银丝玉葫芦耳坠。
这块玉料原本带着点淡黄色,有点瑕疵,但被雕成一枝梅花,那黄色的玉点正好成了梅花的花蕊。
这是彩宝楼送来的。
姜挽月还挺喜欢。
收拾妥当后,姜挽月就带着绣春出了门。
今日请安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自从谢兰昔解了禁足出来后,性子就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逃脱找茬。而“病愈”的罗姨娘这几日也出门了,虽然神情更阴沉了,却也更加沉默了。
整个请安过程,安静如鸡。
姜挽月都有些无聊了。
坐在位置上,姜挽月总忍不住看向对面的谢兰昔。
那眼神,看得谢兰昔心惊肉跳,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随着王妃一句话说出,谢兰昔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飞也似地跑远了。
她那丫鬟巧儿都呆住了,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向王妃请罪道歉。
王妃没追究。
侍妾们的小心思,她现在完全不放在眼里。
如今她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外头。
明眼人都看出来靖王受皇帝重用,她这个王妃自然也水涨船高,近几日邀请她赴宴的帖子络绎不绝。
王妃挑了几张出来,等靖王回来后,她带着帖子前去询问。
靖王对王妃的如此识趣很满意。
“既是邀请你的,你想去便去就是。”
王妃笑了起来,一边收起帖子一边说。
“王爷这么说,妾身就自作主张了。说起来玉儿也八岁了,也该多带出去见见。”
正说着,靖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开口。
“对了,后日齐王设宴邀请同僚去郊外的温泉庄子游玩,本王打算带上姜姨娘前去。”
王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迅速松开,装作没事人一样问道。
“王爷近来声名鹊起,齐王设宴怕是不安好心吧?王爷带上姜姨娘……她毕竟只是个侍妾,又是第一次出门赴宴,若出了岔子,岂不是连累王爷丢了脸面?”
靖王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不会,她从前在姜家也时常出门赴宴,人够机灵,也聪明,不会出岔子的。”
他语气笃定,让王妃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蹙。
王妃想要反对,但她知道靖王的性子,我行我素惯了,若是强行反对只会惹得他越加不喜。
于是,沉默过后,王妃又露出笑来。
“既如此,那妾回去后就叫人给姜姨娘做两身外出的衣裳,再准备两套首饰。虽说是妾室身份,但也不能堕了我们靖王府的名头。”
靖王不置可否,王府的名头可不是靠衣裳首饰撑起来的。
不过王妃也是好意,他也就没说什么。
王妃离开书房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奶嬷嬷一直跟着她,自然听到了里头的对话,面上忿忿。
“这姜姨娘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心机这么深!竟然哄得王爷带她出门赴宴。”
王妃猛地停住,回头看了一眼书房方向,朝奶嬷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奶嬷嬷不敢说话了。
但心里一直不忿。
凭什么呢?
不管姜家从前如何,现在她姜挽月就是个妾!
罪臣之女,能做王爷的侍妾已经是高攀了,王妃大度,她竟还不知足!
等回到正院后,奶嬷嬷就忍不住絮叨起来。
“王妃啊,您可不能再心软下去了,那姜挽月就不是个善茬,若再这么纵容下去可不得了。”
王妃紧抿着唇。
她心里隐隐觉得王爷待姜挽月不太寻常。
但转念一想,当初王爷带崔烟回来时,也是宠爱非常,给了她侧夫人的位置,还让她接连生了两个孩子,可是现在呢?
现在的崔烟,虽不至于失宠,但比起从前可差得远了。
王爷已经很少进她的屋子了。
连崔烟都如此,那姜挽月再如何,还能越的过崔烟去?
想到这儿,王妃冷静了下来。
只要自已坐稳正室嫡妻的位置,这府里就还是她做主,谁也越不过她。
任凭王爷宠爱那个,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只是一时的。
靠男人的情情爱爱根本不长久。
而且……接连出了二公子和骆青青的事,王爷嘴上不说,但心中对她已有微词。
若是这个时候对姜挽月做些什么,被王爷知道,岂不是更惹得王爷不满?
王妃想到前日娘家传来的消息,皇上似有意再为靖王选一位侧妃……而这一次,显然不会是崔烟这样的,定是家世显赫或是朝中重臣之女。
那才是王妃真正担心的。
王妃陷入了自已的思绪当中。
奶嬷嬷见她一直不说话,也没有再劝。
只是,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决不能让姜挽月再得意。
这些,姜挽月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傍晚时分,靖王过来,告知了后日出门的具体事宜。
姜挽月听得很认真。
眼底的波动,也掩饰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