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在路灯下风驰电掣地疾驰着。
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洒落在他身上,与那昏黄而又明亮的路灯灯光交相辉映,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银纱。
没过多久,他便顺利抵达了李副厂长家的楼下。
许大茂动作麻利地将自行车推进下方的自行车棚里停放好,并迅速地上好了锁。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拎起自己带来的东西,快步走向楼道口,快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像一只警觉的猫一样,谨慎地向四周张望起来,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许大茂开始认真整理起自己的衣着来,他先是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又将领子理得整整齐齐。
做完这些,他对着楼道口的一块玻璃轻轻哈了一口气,然后用袖子擦拭起有些模糊不清的玻璃。
经过一番努力,玻璃终于变得清晰透明,可以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人的身影。
许大茂对着玻璃仔细端详着自己,伸出手理顺因刚才猛蹬自行车而被疾风吹乱的头发。
每一根发丝都要调整到最合适的位置,确保整个发型看起来自然而不失整洁。
反复检查确认没有任何不得体之处后,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重新拎起东西,昂首挺胸地走进了楼道。
“哒哒哒哒哒……”
刚踏进楼道,尚未开始拾级而上的许大茂便敏锐地捕捉到从楼道深处传来的下楼声响。
那急促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仿佛鼓点一般,敲打着他的心弦,让他瞬间警觉起来。
许大茂下意识地将手中拎着的礼品往身后藏匿,但那些礼品实在太过显眼,尽管他努力遮挡,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它们的存在。
然而,这样的动作似乎只是给他自己带来了一丝心理慰藉,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一些应对措施。
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大茂如同一只好奇的松鼠般,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鬼头鬼脑地朝着楼道上方张望过去。
当他终于看清来人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喜悦——原来是李副厂长正沿着楼梯缓缓走下来!
许大茂脸上立刻绽放出谄媚的笑容,连忙双手紧紧拎起礼品,快步迎上前去。
“嘿嘿嘿……”
他一边发出讨好的笑声,一边热情地招呼道:“厂长!”
此刻,李副厂长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个脚印地朝楼下走去。
突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他先是一愣,随后抬起头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许大茂那张堆满笑容的脸正对着自己,让人难以忽视。
“许大茂,你怎么来了?”
李副厂长一脸疑惑地问道,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许大茂手中提着的礼品上。
“我啊,我当然是专程来找您的啦,厂长!”
许大茂满脸堆笑地回答道,同时微微侧身,将礼品往前递了递,示意给李副厂长看。
“哦?找我?有事吗?”
李副厂长皱了皱眉,语气平淡地问道。
“哎呀,厂长,瞧您说的,没事我哪敢来打扰您呐!这不,有点小事想跟您汇报汇报嘛!”许大茂陪着笑脸说道。
“汇报?”
李副厂长听到这个词后,嘴里不自觉地低声嘟囔了一句。
紧接着,他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向许大茂带来的那些物品,只是随意地扫了那么一眼,那快速掠过的目光仿佛蜻蜓点水一般,从装着东西的袋子表面轻轻滑过,仅仅是这短暂的一瞥,经验老到的李副厂长便已心知肚明——袋子里装的尽是些不值几个钱的玩意儿。
要知道,平日里别人送给他的可都是些高档货,有的甚至干脆直接用红包装上厚厚的钞票送来,相比之下,许大茂拿来的这些东西简直微不足道,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此时此刻,李副厂长心中不禁暗自哂笑起来。
他心想:这许大茂平素看起来也是个头脑灵活、精明能干之人,怎的今日如此糊涂呢?
难道他以为凭借这区区几件毫不起眼的小物件,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收买吗?
哼!
真是异想天开!
他李怀德又岂是这般容易被打发的角色?
想到此处,李副厂长愈发显得气定神闲、从容不迫,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公正廉洁、大公无私的气质。
“别别别,许大茂,这我可不能收,我作为咱们轧钢厂里的领导怎么能收受贿赂呢?”
许大茂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对于李副厂长这个人,他再了解不过了。
虽说只要收了钱,李副厂长定会帮忙办事,但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胃口大着呢!
要知道,人家每个月光是工资就能拿到一两百块,工业券更是能轻轻松松地拿到十几二十张。
市面上那些好东西,只要他想买,哪有买不着的?自己手里头的这点玩意儿,怕是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然而,许大茂可不是吃素的,他自有对付李副厂长的杀手锏!
只见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李厂长啊,您这回可真是误解我的一片好意啦!
我给您带来的呀,全都是喜酒、喜糖呢,还有充满喜气的鸡和鸭哟!
另外呢,今天我特意过来找您,其实就是想郑重其事地邀请您,等我和咱厂那位漂亮的广播员于海棠举办婚礼的时候,盼望您能抽出宝贵的时间,大驾光临,来参加我俩的婚礼呀!”
说到这儿,许大茂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极其诚恳且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继续说道:“您看呐,您不仅是咱们厂里德高望重的领导,更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在工作和生活道路上的引路人、先行者呀!
要是您能亲自莅临我们的婚礼现场,那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无上的荣耀,会让我们感到万分荣幸的!”
“而且,这才多少东西啊,根本算不上是贿赂!”
许大茂紧紧地盯着李副厂长的脸色,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后,心里不由得一紧,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迅速调整策略,语速变得更快起来:“那个,李厂长啊,我今儿个特意跑过来找您,就是想顺道跟您汇报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儿,这件事要是不说出来,我这心里头实在是憋得慌!”
李副厂长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落在许大茂那张堆满笑容、长长的脸上,心中暗自思忖着。
他当然清楚许大茂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任命的工人纠察队副队长,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无非就是想用许大茂来制衡一下刘海忠,省得那家伙得意忘形,连自己姓啥都忘了。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要说啥事了。
不过这会儿时间确实不早了,等明儿个上班的时候,咱到办公室再详细谈吧。
这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呀,赶紧回家去吧!”
李副厂长摆了摆手,示意许大茂可以离开了。
“哦,对了,把你带来的东西统统拿回去,可别留在这儿。
不然让别人瞧见了,还不得在背后嚼舌根,说我收受贿赂之类的闲话?
这深更半夜的,多不合适呀!
再说了,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各个部门的干部,可不单单只有我们轧钢厂的,还有其他厂甚至兄弟单位的主任、厂长们呢,人多嘴杂,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李副厂长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说完之后,只见李副厂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准备迈步离开此地,他心中惦记着还有许多重要的事务等待着他去处理。然而就在这时,许大茂眼疾手快,赶忙伸出手臂拦住了李副厂长的去路。
“哎,厂长!咱们先别急着走呀,我这一肚子话都还没来得及跟您倒完呢,您就行行好,稍等片刻,待我把话说完您再走也不迟嘛!
我保证不会耽搁您太长时间的,如果等我讲完后您仍然坚持要走,那我绝不阻拦,并且会满脸带笑地送您离开,这样总可以了吧?”许大茂一脸谄媚地说道。
李副厂长眉头微皱,强行压下心头涌起的不快之感。
他暗自思忖着,这许大茂今日怎么如此不知趣,难道看不到自己正有事情的吗?
连事情的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真是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尽管内心不满,但李副厂长还是勉强回应道:“好好好,那你赶紧说吧,我倒是要听听看,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要现在讲。
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就休怪我无情了,到时候你这工人纠察队的副队长也就甭当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去,继续给大伙放你的小电影去吧!”
听到这话,许大茂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连连点头称是:“是是是是,只要您不满意,不用您开口,我自己都会主动打报告申请回去放电影的。”
“行了!别耍宝了,赶紧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李副厂长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听到这话,许大茂脸上立刻堆满笑容,点头哈腰地应道:“好嘞,李厂长,您别急嘛。您先帮我拿一下这些东西,我手里拿着它们实在不方便拿其他东西出来啊。”
说着,便把手中提着的几个鼓鼓囊囊的礼品袋子往李副厂长面前一送。
“行,给我吧!”
李副厂长大手一挥,接过了那些礼品袋子。
只见他随意地放在脚边,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许大茂身上,等着他继续动作。
许大茂见状,嘿嘿一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衣兜摸索起来,过了一会儿,只见他缓缓地抽出一只手来,而在他的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根黄澄澄的条状物。
在楼道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那根条状物闪烁着迷人的金色光芒,仿佛散发着一种神秘而诱人的魅力。
李副厂长的双眼瞬间瞪大,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锁定在了许大茂手中的黄金之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渴望,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完全沉浸在了眼前这令人心动的景象之中。
看到李副厂长如此失态的样子,许大茂心中暗自得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黄金,故意拖长声音说道:“李厂长,我可是听说您特别喜欢吃鱼呢,尤其是对小黄鱼情有独钟。
这不,我今天特意给您带来了一条小黄鱼,绝对新鲜得很呐!为了抓到这条小黄鱼,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哟,您看看这成色……”
说到这里,许大茂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副厂长。
李副厂长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大茂手中的动作。
只见许大茂小心翼翼地将那条闪闪发光的小黄鱼塞进了那只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白花花的鸭子肚子里。
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仿佛能感受到那小黄鱼的诱人光泽和沉甸甸的分量。
此时,李副厂长的内心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他难以抑制地感到一阵燥热。
要知道,如今国家对黄金交易有着严格的限制,想当年,大量的黄金白银外流,给国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别说是普通老百姓了,就连他们这些身为领导干部的人,都很难找到正规的渠道去兑换黄金呢。
而且,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老话说得好:黄金可是压箱底的宝贝,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特别好使。
想到这里,李副厂长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终于,他缓缓地回过神来,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许大茂身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许大茂啊,你可真是个不错的同志。那么,你现在究竟想要向我反映什么样的情况呢?”
许大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厂长,我想要反映的事情呀,还真就跟我送给您的这条小小的黄鱼有关系呢……”
李副厂长听闻此言,心头猛地一震,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有如此意想不到的收获。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却因为眼前的这番情景而变得格外不同寻常。
然而,此刻他所感受到的喜悦并非仅仅来自于这份意外之喜,而是一种加倍的快乐!
只见他满脸笑容地说道:“来来来,快到我家里坐坐,你之前不是提到想要向我请教一些关于结婚的事宜嘛。”
许大茂闻听此言,心中暗喜,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已然八九不离十,能够给那个平日里仗势欺人的刘海忠好好地上一课,让他吃个哑巴亏,这种机会可实在难得。
于是,他连忙应道:“好嘞,厂长,那就劳烦您前面带路啦!”
李副厂长微笑着转过身去,一边在前边引路,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快来吧,跟着我上楼。哎呀,你呀你,要是能早点跟我说一声,哪还用得着这么晚还特意跑一趟呢,多不方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