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外,就听见宫远徵对屋外的站着的金复嘱咐道:“记得晚些时候给哥的伤口换药。”
话语刚落,她就匆忙的拉着他回了徵宫。一进屋子里,见屋内点着炭火还算的上暖和,拿过他腰间的刀剑,脸色严肃的说:“把衣服脱了。”
宫远徵微蹬眼睛,颇为不解,耳尖瞬间爆红,结结巴巴的说:“脱衣服?”
她正色,抬眸带着些压迫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对。”
宫远徵虽有犹豫,可还是照做了,但却只退去了上半身的衣服,余下一件里衣。
她拉着他坐下,就扯下肩头的衣服,看着他身上那几缕刀剑落到身上的淤痕,脸色瞬间就暗沉下来,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的手轻轻抚过那些触目惊心地淤痕,眼里满是心疼。她就知道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对别人说他也受伤了,而且宫尚角还中毒了,大家分身乏术,他怎么可能让别人为他担心啊。
真是倔强的小孩,如果她不回来,他受的伤不是没有一个人会去关心了。
她沉眸,一句话也不说,拉起他的衣服,为他披上一件裘衣,就坐到一边也不说话。
宫远徵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表情略显局促,嘴唇嗫嚅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有些凝重的氛围,可思绪像是乱麻一般,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走过去,心虚的就要握住她的手心,却被她直接躲开,只好捏住她的衣角,声音怯怯地开口,像个委屈极了的小孩子。
“姐姐,我错了。”
她抽了抽鼻子,垂眸盯着他的手,缓慢移过去,紧紧握住,抬头便柔声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懊恼。
“我的阿徵,总是这么傻,每次受了伤都一个人扛着。”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滑动,描绘着他的眉眼如画。“以后不要这样了,爱人之间就应该要让对方心疼自已。再说了,你觉得你受伤的事能瞒我多久呢。”
宫远徵心底一暖,脸上扬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声音听起来都甜了几分:“那姐姐帮我上药吧。”
她在柜子里上找到治疗淤痕的药膏,为他轻柔的褪下衣服,指尖蘸上伤药,动作轻柔的落在他的身上,那缓慢的带着些痒意。
宫远徵偏了偏身子,不自在的躲了些,脸上蓦然生起莫名的热意,双耳红的让他极为不适,甚至忽视了肩头的微微痛意。
“说说,怎么会受伤?”
宫远徵像是被抽光了力气,脸颊红红的低下头去,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小声地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会受伤。而且当时哥中毒,我无暇顾及其他,就被打中了。姐姐放心,我这点伤几日就能好的。”
看着他几乎半个脊背都是淤痕,心底就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乱的让她不适。
她声音颤抖的厉害,指尖的动作就更加轻柔起来了,生怕再弄疼他一丝一毫。
“阿徵,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宫远徵只感到心底涌起一股暖流,胸腔的跳动,更加激烈了。
“我知道了,姐姐。”
屋外的天空逐渐被整个黑暗侵蚀,屋内点燃的炭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她动作轻柔的为他涂上药膏,周围的一切静谧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气氛也在这悄然之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仿佛有无数无形的丝线在空气中缠绕、交织。
她涂完药膏,便帮他穿上衣裳,那衣服的布料在她的手下发出轻微的摩挲声。宫远徵就安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停下来。
就一把抱住她,今日一见到她时,若非哥哥在场,他就这么做了。
宫远徵双手微张,环住她,一股清甜的气味窜入呼吸,他猛吸一口,便收紧双手,落在她的背上,胸膛里强烈而有力的跳动,自心底发出的温柔蔓延上嘴角,牵引着他怅然若失的心跳。
明明才离开不到一月,可他就是很想念她。大概是重逢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吧。
“姐姐,我好想你啊。”说着声音还有些怯怯的委屈。
她落在他背脊上的手轻轻的抚着,眼中含笑:“我也是。我好想你啊,阿徵。”
次日,她在徵宫吃过午饭后,便和宫远徵一起去了角宫。
宫尚角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中的毒也已经被宫远徵解了,只是身上的伤需要养上几日。
她和宫远徵走到角宫时,宫尚角正坐在院中晒着太阳,身上盖着一件貂毛灰色裘衣,脸色已经苍白的,看上去无力极了,完全没有一点往日角宫宫主的威严,就在那一刻有了一个普通人的平静。
他们在成为宫主之前,甚至是他们自已,这是她一直知道的事。所以她一直很尊敬宫尚角,不仅是因为他是她的兄长,更是一个让敬佩的人。
“尚角哥哥。”
“哥。”两人同时叫道。
宫尚角缓缓睁开眼,便看着两人裹着厚厚的狐毛裘衣。
“哥哥今天可有感觉好些?”她问道。
“嗯,已经好多了。阿瑶不必担心。”方才宫子羽他们才走,他们便就又来了。
她走到宫尚角的身边,思虑片刻,还是直接了当的切入话题,手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递给他。
宫尚角被那日光晃的仿佛眼前闪过一个身影,那玉佩就在眼前随着光芒摇晃。
他接过,却没有说话。
“我这次离开去见了上官浅,这是她托我还给哥哥的。”这枚玉佩在上官浅离开宫门时一同带走了。
宫尚角一直都知道她和上官浅有着书信来往。那次他的师兄写信来,她被宫远徵拉走,放在桌子上的信,他只瞥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上官浅的字迹。
“她可有说什么?”再次提起上官浅,他依旧有些不能明白心底的情愫,到底该不该归为喜欢。
她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上官浅在她离开时,才将玉佩给了她,却没有说任何话。她不太懂,但还是没有问。
“哥哥,你是知道她现在在哪的吧。若是你想去寻她……”她没忍住还是说了,她不想他们就这么错过,至少上官浅在宫门的那些日子里,她能感觉到她应该是在乎宫尚角的。
也罢,毕竟是他们自已的事,她点到为止。
“她在那里过的还不错,至少建派已经初有眉目。哥哥,你们的事,我本不该插手的,可是我还是不想你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话已经说完了,哥哥先好好休息吧。”说完,就离开了。
她原是和宫远徵说好了今日要前往药房,研制毒药。却在半路上改了道,才去了角宫的。
她去的路上也是问过了宫远徵的意见才说了最后那些话的。
按照宫远徵的话来说,上官浅在宫门的三个月,他虽又不喜,但她好像确实没有做过对不起宫门和他哥的事。而且最后计划能成功也要算上官浅一份功劳了。他能看得出来哥哥是在乎上官浅的,所以他不反对。
“阿徵,谢谢你。”
“姐姐要谢我什么?”
她长“嗯”一声,托着长长的尾音,转过身,倒走了几步,脸上扬着明媚的笑意:“当然是心甘情愿的被我骗了啊。”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愿意等着我。
说完,就加快脚步,想要逃跑了。
宫远徵闻声,本能的一愣,转瞬就加快步伐,嘴里喊着,声音都高扬了几个声调:“沈顾瑶,苏瑶瑶,你给我站住。”
两人的身影在日光下照的熠熠生辉,她被抓住时,在他的怀里蜷缩着,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就连冬日都好像不再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