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一阵发毛的洛莹加快了回到狐仙庙的步伐。
奇怪的是,狐仙庙周围的环境倒是一片正常。
侧耳可听空灵鸟语声。
松下一口气的洛莹,目光越过破损的庙门向里望去。
空旷的庭院内,一只皎皎如雪、眉间一点桃花瓣似的朱砂红的白狐,正于阳光下优雅端立。
浅金色的阳光照亮空气中如精灵般漂浮的微尘,温柔地洒在白狐那似锦缎般光滑亮丽的皮毛上。
美得犹如一尊玉石制成的狐仙雕像。
洛莹几乎看呆了眼。
而白狐微微晃动的尾巴尖,似乎预示着它已然发觉了少女的存在。
但无法知晓白狐此刻的心情。
倒是洛莹的心情,全部写在她那张乐呵呵的小脸上了。
出则能告别前尘。
归则有美狐相伴。
这庙里的生活真不错,真不错~
她麻利地解决了大肥鸡,这回是炖成莲子鸡汤。
因为昨日她摘荷叶的时候,也没忘了收走莲花莲蓬莲子。
待到鸡汤上案,洛莹再对白狐大仙的雕像敬了一炷高香。
香火是能够助长妖精野神道行的。
可惜这座狐仙庙荒废了,失去了信仰之力,否则说不定白狐大仙早就化形了。
别人不敬,那就由洛莹来敬吧。
洛莹可还指望着白狐大仙哪天能口吐人言呢。
那样,她也不至于一个人自言自语,好歹有个能说话的伴儿。
白狐默默地注视着虔诚焚香的少女。
于它那双金色的瞳孔中赫然浮现那抹明亮的焰光。
烛火飘摇,没人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待到香烛焚尽,洛莹这才撤下莲子鸡汤,与白狐大仙一起分食。
满足了五脏庙后,洛莹这才开始了这一日的打坐吐纳,潜心修炼。
她决定先试试能不能单独凭借自已的灵力与经验冲破桎梏,二度筑基。
倘若不行,那么她就只能想方设法地得到一枚筑基丹,进行二度筑基了。
……
长久以来,整个扶玄道宗内。
只有仙师尊长劝退品行不端或是铸下大错的弟子,清理门户。
还尚未听说过有谁主动放弃自已的真传弟子之位,舍弃师门的。
因此洛莹的此举可谓在宗门上下掀起了一股轩然大波。
不仅外门内门弟子在议论纷纷,就连许多长老峰主,都有所探讨。
造成的影响,还要远胜过她当初与自已的师妹池宁宁对峙,用解语花测谎的事件。
当然,有解语花事件在前,绝大多数人依旧选择站在洛莹的对立面。
认为她此举属于是破罐子破摔的作秀行径。
这长明峰上啊,多了她一个不多,少了她一个不少,由着她去吧。
“她早晚会后悔的!”
也是今日的扶玄道宗内,被众人提及最多的话语。
但即便是对洛莹鄙夷的他们,也无法否认的是。
洛莹哪怕是“破罐子破摔”,也远比他们要勇敢了太多太多。
设身处地去想,没有一个人有胆量与决心,做出和洛莹相差无二的事。
因此也有极少部分人,打心底里钦佩起了洛莹。
甚至开始质疑起了“解语花”的权威性……
这天下浩瀚,如此之大,即使是仙君也无法完全探明。
尤其是妖魔盘踞万千人族殊死抵抗的万妖界,他们更是知之甚少。
如果真如洛莹师姐当日质疑所说,池宁宁师妹是妖……
会不会在妖界之中,当真存在能够令解语花能力失效、甚至是逆反的奇珍异宝?
可惜,少部分人的声音,注定无法影响舆论大局的定性。
洛莹的污名,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被洗净洗清。
长明峰上,一座被妆点得美轮美奂的洞府之外。
一名长相脱尘出俗仙气飘然,身着一袭儒雅斯文公子长衫的俊美男子,轻松驭使灵气,便打开了洞府之门。
仅从装束打扮来分辨,便可轻易辨认出。
他乃清玄道君座下三弟子,有仙姿玉质,被认为最得清玄道君风采的柳子画。
见洞府洞开,柳子画不禁再度感叹,宁宁师妹内心之纯净无瑕、磊落明光。
按理说,每一位修士的洞府都乃他们的身家性命所在,不可能不设下禁制。
可偏偏池宁宁不同,她似乎连自已的心都愿意剖出来,展示在她敬爱的师尊、亲近的师兄们面前。
她的洞府,对他们也从来不设禁制。
若换做是那个女人……
柳子画细长的双眉不由蹙起。
因为光是想起她来,柳子画便感到格外的晦气。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已昔日宠爱有加的洛莹师妹,后来怎么就堕落成了那副模样。
就算秘境之中有十分珍贵的天灵地宝,她又怎么能够贪婪得不顾同行弟子们的性命,触碰机关酿成大祸。
后来还丝毫不顾宁宁师妹拼死将她从坍塌的秘境之中救出的恩情。
将此事嫁祸给无辜的宁宁师妹。
还反咬她一口,说她背刺了自已,说她是妖!
呵,妖精柳子画是没见着。
倒见着一头披着人皮的白眼之狼!
不成,不能再想她了,否则坏了去见宁宁师妹的心情。
他摇摇头,将洛莹在他脑海中已然变得丑恶的身影撇开,欣然迈入他唯一认可的小师妹池宁宁的洞府之中。
远远的,柳子画还未见其人,便听闻到她那美好到犹如仙芽玉露般清脆欲滴的娇柔声音,从洞府的深处传出。
“……子画师兄?”
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可思议,几分惊喜,还有一分独属于青涩少女的娇羞。
柳子画唇角笑意愈深,因洛莹而坏的情绪在此刻被尽数修复,不如说还有些飘飘而然。
直到一阵脆弱的咳嗽声的响起。
“咳!咳咳……”
柳子画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关切不已。
他加快了步伐,恨不得立刻便飞到宁宁师妹的身边去。
洞府深处,别有洞天。
一重半透明的素白帷幕之后,玉床上,一名身姿别样美好婀娜的女子勉力支撑着就要坐起。
“宁宁,这就起身来招待……”
“万万不可!宁宁师妹,你还受着重伤,正是需要安身静养的时候!”
柳子画已经来到了玉床前。
他隔着一重帷幕,望眼欲穿地凝视着那道如画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