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年似乎将她说的话听了进去,在家没事又把高中课本翻了出来,走到哪捧到哪,课本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搞回来的,书页烂得都快掉下来了。
他仔细拿胶布贴好,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笔记,学得十分认真。
只不过还没到元宵,他就又回厂里上班去了。
白喜儿见劝不住他,也就随他去,自己也准备起麻辣烫店开业的事。
经过白子安和白子墨两人的头脑风暴,最后店名定为“喜滋滋麻辣烫”,他俩都觉得这名字喜庆,好记,白喜儿也觉得这样的名字很适合麻辣烫的风格。
冬生加急给他们做出了招牌,这次的招牌比喜卤香的还大,毕竟喜卤香只有一个小门面,而麻辣烫店面足足有两层楼,比供销社都大了一倍多。
白喜儿在店里最后在打扫一遍卫生,大哥已经将店里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进门侧边两个货架,一边荤菜一边素菜,货架旁边是自取的盆和夹子,顾客只要想要什么直接夹,各种组合搭配都可以。
大厅摆了十来张桌子,一半都是两人的小桌,避免顾客拼桌带来的尴尬,给大家留下良好的用餐体验。
桌子前面摆了小料台,上面都是店里准备的各种家常小菜和调味,麻辣烫就像低配版的火锅,单吃已经让人欲罢不能,如果加上各种蘸料,那更是风味无穷。
害怕第一次接触麻辣烫的顾客们不太会调配蘸碟,白喜儿贴心绘制了Q版示意图,不管是麻酱碟、香油碟还是干料碟,比例都写得一清二楚。
料碟也是白喜儿在市场上精心挑选的,为了避免有心人浪费,她特地选取了这种不到巴掌大的浅口碟。
后厨放置了四口大锅,分别是骨汤原味的、川香麻辣的、浓汤番茄还有酸辣金汤的口味。
到时候招聘的后厨人员只要按照下单顺序烫制菜品就好,底料白喜儿会在前一天晚上准备好,很轻松就能上手。
她将菜品的价格挂在货架上摆好,最后整理一遍店里的常用品清单。
店门被推开,耳熟的女人声音传来:“你好,听说这里正在招工,不知道我能不能来试试?”
白喜儿回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选:“是你?”
对方也是一脸惊讶,在看见白喜儿的脸后,女人第一时间就想转身就走,就在迈出步子的那一刻,脑海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回到了白喜儿面前。
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站得端正: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桂芳,二十八岁,虽然以前没有在后厨工作过的经历,但是我做饭很好吃,也很勤快,爱干净,如果你愿意留下我,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话说得漂亮,心里却紧张死了,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忍不住张开嘴小口喘气。
孙桂芳就是那天谎称是林向前表妹的女人,当时她还因为林向前被白喜儿的美貌迷住而嫉妒,在心里说了不少白喜儿的坏话。
如今自己出来找工作,才知道白喜儿这人有多厉害,凭一己之力开了家几乎市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卤味店,还和罐头厂有合作,卤味都卖到了隔壁市。
现在竟然还同时做起了另外的生意,这么大一家店面,招聘单上开的工资也很高,林向前一个月的工资都抵不过。
她要是能得到这份工作,就再也不用仰仗男人鼻息生活了。
白喜儿见她紧张的姿态和下意识护住肚子的小动作,知道了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应聘工作。
“我先说好,这份工作可没你想的那么轻松,不仅要在热气蒸人的厨房里站一整天,手上的活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还要求记性也要好,不能弄混顾客的口味,累人得很。”
她眼神瞥了一眼孙桂芳的肚子:
“我这么高的工资是想找个能力强的员工,可不是为了招个孕妇进来捧着。”
孙桂芳眼见自己隐藏的事情就这样被白喜儿拆穿,心里一慌,抓着白喜儿的袖子就要跪下求她。
事到如今,她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了,林向前那种人肯定是不会娶她的,家里那个老婆听话又懂事,还给他生了个孩子,他跟自己在一起只是为了找乐子,根本不可能有以后。
她心里深知男人都靠不住,她想留下肚子里这个孩子,孙桂芳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虽然外表还很年轻,但总归奔着三十去了,根本找不到愿意娶她的条件也还不错的男人。
被迫无奈,她才想要找工作养活自己,那天看见新装修的门面上贴了招聘书,害怕别人和她抢这份工作,孙桂芳直接撕下来招聘启事,今天看见店里有人,一刻也不敢耽误就找了过来。
白喜儿想拉她起来,孙桂芳却固执得很,非要对方听完她的自我介绍才肯站起来。
“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我妈带着我住在胡同巷里的小隔间,跟别人都说我爸出意外死了,但其实我知道,她是和别人偷生下的我,我爸不仅还活着,还有自己的老婆孩子,我和我妈就是见不得太阳的阴沟老鼠,不被允许打扰他们的幸福生活。”
她很平静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大吵大叫。
“从我记事开始,家里就不断有各种各样的男人进出,好几次我妈都告诉我那会是我的新爸爸,最后却都不了了之。”
“邻居忍不下去,赶走了我们,那年我十六,我妈的病死在桥下,我没办法,找了个和我爸一样大的男人。”
她的眼里像是有泪光闪过。
“这种事只要做过一次就很容易了,有时候他们还会哄着说要娶你,说会给你一个家,我知道那是谎话,但相信总能让日子更好过一点。”
“我见过很多女人,她们唾弃我骂我,自己被婚姻磋磨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我甚至过得比她们还舒心些。”
“直到那天看见你。”
她抬头仰视着白喜儿,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忍不住地哽咽。
“我好嫉妒你,原本我以为女人这辈子只能这样,受困于男人、家庭,没有自我,可是你不一样。”
“你就那样站在店里,像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告诉我那家店是你的,很轻松就能让刘长青吃瘪说不出话。”
说是嫉妒,语气里却满是羡慕:
“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我想自己生下这个孩子,挣个属于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