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之间又是新的一天,第二天清晨,队伍继续出发,向着空翠山前进。
官道逐渐消失在目光之中,一行人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空翠山山腰秋猎围场坐在的地方。
围场中禁军已经提前搭好了帐篷,一番安顿下来夜幕悄然降临,围场上空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悬,点燃的火把火光跳跃,照亮了营地的每一个角落,禁卫军有条不紊地按照排班在围场中巡逻。
庆武帝的御帐前,两名禁军手持长矛,肃立守卫。
申公公从御帐中出来,看见大皇子和禁军统领后,脸上挂起了笑眯眯的表情,“大皇子殿下,统领大人。”
郁礼胤带笑颔首,“申公公,不知父皇可已歇下,本殿和涂统领有事向父皇禀报。”
申公公依旧笑眯眯的,但对着郁礼胤的笑中却带着几分隐藏极好的疏离,“陛下刚刚歇下,特意嘱咐了,若非紧急之事,明日再议,殿下和统领大人不如等明日秋猎正式开始后再来禀报。”
郁礼胤闻言,神色间没有丝毫不悦,但背在身后的手却握紧成拳头,“既然如此,就不打扰父皇休息了,还请申公公转告父皇,明日秋猎开始后,本殿和涂统领再行禀报。”
申公公微微躬身,声音依旧尖锐中带些温和,“老奴定会将殿下的话转达给陛下,两位大人也辛苦了,早些休息,明日的秋猎还需要两位主持。”
一身铠甲跟个木头人似的站着一句话都没说的涂山月对着郁礼胤和申公公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帐前。
郁礼胤侧身眼底神色似毒蛇般的看了眼转身离开的涂山月,随后转身看向申公公时又将所有神色收敛,带着温和的面具颔首后也缓步离开了御帐。
申公公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御帐内。
“陛下,大皇子殿下和涂统领已经离开了。”
御帐内,一身玄色单衣的庆武帝依靠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卷,听见申公公的话也没有抬头,“嗯,朕知道了。”
申公公低眉垂眼的看着地面,这天家的父子关系,他一介太监纵然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好多做评价,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际缘罢了。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营地内便开始忙碌起来。
皇子宗室、勋贵朝臣、世家子弟都在秋猎看台前集合,等着庆武帝的到来。
“皇上驾到——”
庆武帝的身影出现在看台上的那一刻,整个营地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人至中年的庆武帝身着皇帝服制的猎装,腰间佩戴者象征皇权的尚方宝剑,步伐稳健地走上看台。
看台上,御座右下首是以皇后为首的宫妃们,左下首坐着身份尊贵的郁王殿下,再向下才是庆武帝的几位皇子。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武帝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诸位爱卿平身。”
“秋猎,是我北郁国的传统,今日朕将与诸位爱卿在这片猎场中追逐猎物,展现我北郁国的实力。”
庆武帝站在御座前声音洪亮沉稳,说话间目光陡然一变,在众朝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拿起一旁的重弓,搭箭瞄准。
咻——
利剑以破空之势划过看台前稳准狠地射进一闪而过的野鹿腹部。
远处一声嘶鸣应声响起。
众朝臣怔愣了片刻后,高呼声排山倒海的响起,“陛下威武!”
庆武帝扔下重弓,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很是满意这一箭。
不减他往年的勇武之姿。
“朕宣布,秋猎正式开始,这把重弓将作为彩头赐给今日猎得猎物最多之人。”
随着庆武帝的话音落下,整个猎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这一次主要是各大世家的子弟们,谁都想在这次秋猎中猎得彩头。
那可是陛下用过的重弓,谁今日获得了这个彩头,不仅自已以后有了吹虚的事迹,家族脸上也跟着有光。
是以所有世家子弟都铆足了劲,只为寻得更多的猎物,每当他们射中猎物后,便有侍卫将猎物记在他们名下。
而这些个世家子弟中又以镇北将军的嫡次子最为勇猛,短短半日时间便已猎得二十几只兔子,十几只飞鸽,就连野鹿竟也猎得一只。
“哈哈哈哈,楼兄,依我看今日的彩头非你莫属啊。”
树林中几位少年骑着马并排而行,说话之人骑马走在最右边。
被他叫做楼兄之人,也就是他左手边的楼乘风,闻言骄傲地笑了出来,“多谢叶兄,你今日也收获颇丰。”
叶双溪轻笑一声,收下了他这份回赞,侧着头看向最左边一言不发的涂清远,“清远兄是否有什么心事,今日都没怎么射猎。”
一身墨蓝色劲装的涂清远闻言从自已的思绪中抽回神来,浅浅地勾了下嘴角,摇了摇头,“多谢双溪弟弟关心,只是昨晚有些没休息好。”
“哎呀,你们一个清远兄一个双溪弟弟的,倒显得我不关心人了。”楼乘风轻哼一声,但看他神情倒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欢呼着,“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这么宽敞的地方可不好找,还不驾马畅快地跑一场。”
说着,楼乘风率先双腿在马肚上一夹,一马当先地跑了出去。
留涂山月和叶双溪无奈的对视一眼,也跟着跑了起来。
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中,一个骑着马的少年这才阴沉着脸从不远处的树后出来。
紧皱的眉眼低沉地压在眸色晦暗的眼睛上,因为内心情绪而扭曲的眉眼显得十分怪异,让人看了他的脸忍不住也皱起眉。
而这个少年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少年也并没有在此处停留,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围场深处走去。
另一边,郁若然和江遇也各自骑着一匹马在林间悠闲的晃悠着,二人都没想着拿什么彩头,所以只是时不时的射出去一支箭,射中的也都是些小体型的动物。
在江遇再次搭弓射中支天上的飞鸟后,郁若然笑着夸赞道:“阿遇的箭法倒是不错。”
江遇收回弓,“还算可以,比不上王爷的箭法厉害。”
一般人听到江遇这样说肯定要谦虚谦虚,哪知道郁若然不是一般人,并不按常理出牌,只听他骄傲地肯定,“那是,本王的箭法可是皇兄和当朝最厉害的镇北大将军亲自教授的。”
江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的阿然还是此般张扬自信,不过他有张扬自信的实力而他也很喜欢郁若然这个样子也就是了。
江遇眸子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神神秘秘的提议道:“王爷,不如你和我赛马跑一场,如果谁赢了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如何?”
郁若然听到江遇的提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是眼睛一亮,爽快的应了下来,“可以,那就开始吧,让本王看看小十一的实力。”
“没问题,不过我可不会让着王爷。”
“本王也不需要你让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之意。
“驾!”
两匹马不分前后的跑了起来,侍卫们也连忙跑了起来,用尽浑身解数还是没能跟上越跑越远的两匹马。
正巧此时郁礼胤和他的侍卫骑着马过来,看他们没有跟着主子,便了下来,“你们的主子呢。”
侍卫队长看到是大皇子,连忙翻身下马回礼道:“禀殿下,郁王爷和他的侍卫比赛赛马,侍卫们没能,没能跟的上。”
垂首的侍卫们没有看到郁礼胤眼中眸光一闪,“哦,可有看到郁王和他的侍卫朝着哪个方向去了。”
侍卫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正是前不久那位少年离去的方向。
郁礼胤看到后笑着让侍卫们起身,“各位不必担忧,皇叔的马术放在整个北郁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你们留几个人向他们离开的方向跟着,其他人留在原地等着便是。”
“是,殿下。”
郁礼胤遥望了眼郁若然和江遇赛马离开的方向,脚下夹了下马肚朝看台的方向离开,转身后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我的好皇叔可一定要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大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