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十三年,春。
会试放榜后,一波学子们在京城街道上聚集,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礼部尚书的府邸而去。
“舞弊不公,天理难容,还天下学子科举公道!”
“舞弊不公,天理难容,还天下学子科举公道!”
“......”
荟萃楼上,依旧是那个临街的雅间,依旧是郁若然和江遇几人。
沈清风靠在窗边支着脑袋,看着下面朝礼部尚书家去的学子们,脸上的笑像是不值钱一样往外露,“嘿,郁兄,这应该是你的手笔吧。”
顾佑琛反驳道:“沈清风,话要好好说,这怎么可能跟我们郁王殿下有关不是,分明是他们自作孽,你说呢星辰。”
谢星辰:“......嗯。”
江遇坐在桌边,手中把玩着一盏茶杯,水面随着手指的转动而漾起一圈圈波纹。
这001也不知道找谁去问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江遇换了个姿势,靠在郁若然肩上,继续看着窗边幸灾乐祸的沈清风,突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沈兄啊。”
沈清风头也不回:“嗯?怎么了?”
江遇:“我记得,沈兄......似乎是礼部左侍郎?”
沈清风:“......”
沈清风:“!!!惨遭了!你个礼部尚书!我刚从外面回京,我不要忙起来啊。”
江遇淡淡地接着补刀:“原来沈兄之前不在京城啊,放心,礼部尚书出事了,我和王爷的大婚交给你,想来也是妥妥的,就是苦了沈兄了,好在皇上已经不怎么唠叨了。”
沈清风关节僵硬地扭头看向江遇:“你说的是人话吗??”
江遇噗嗤笑了出来,郁若然也端起茶杯,尽力遮住自已放不下来的嘴角。
沈清风的表情从幸灾乐祸转为大悲至极,从窗边起身,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这还吃什么酒!不吃了!”
江遇笑着摆摆手,目送沈清风充满怨气的背影离开。
不过,他们几个也待不来多长时间。
科举学子们集体抗议的行为,不久便便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郁若然身为郁王殿下,自然也会被叫去商量对策——即便着兄弟两个早就通过气了。
没坐一会,郁若然便放下茶杯,看向对面两人,“我和阿遇就先回去了,你们慢用,记在郁王府的帐上便可。”
顾佑琛还在专注地盯着谢星辰,闻言摆摆手,“放心吧,我是不会跟郁兄你客气的。”
江遇和郁若然从荟萃楼的后门离开,坐在马车中跟在学子们身后看了一段距离,便绕路回了郁王府。
“王爷这招用的可真是高明。”
这些事情郁若然并没有避着他去做,甚至一些事情还是江遇亲自去做的,不由得感慨,他老婆还真是煽风点火的一把好手,这放现代世界不就是妥妥的公关高手。
“不过,这郁礼胤也真是大胆,我说他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安静,都不来找我下任务了,和着是在往科举这里面趟浑水。”
除夕宴那晚,郁礼胤给他东西想让他做的事,江遇在还没回到家便全告诉了他,是以郁若然现在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郁礼胤,礼部商户还有孟京辞,这三个人都跟左相秦墨脱不开关系。”
江遇闻言,略一思索便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王爷的意思是,大皇子一势,想要通过科举考试,慢慢地渗透朝堂,将朝堂中的人都变成他们自已党派的。”
郁若然颔首:“阿遇果然聪慧,一点便透,那阿遇可知道,我此举是想要做什么。”
江遇撩开帘子朝外面看了眼,“王爷在暗中将有人收受贿赂,科举舞弊一事,透露给平民学子,是想让他们提前将这一池子水给搅浑,然后趁机彻查,将舞弊之人以及他背后的人,一举拿下,也起到了震慑作用。”
“阿遇说的不错。”郁若然沉声道:“科举考试事关国家,容不得他们使些肮脏手段,郁礼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能力配不上野心,注定要在这场争夺中落入下风。”
江遇接道:“再让我来猜猜,皇上早就不满于朝堂中多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整治世家大族,让更多的底层血液流入朝堂,注入有活力的新鲜血液,对吗。”
郁若然的眸子越发明亮。
这是他的江遇,他的阿遇还真是......惊喜连连。
郁若然:“还有什么是我的阿遇不会的,真是让我眼前一亮又一亮。”
江遇:“我会的还多着呢,阿然你就慢慢发掘吧。”
郁若然:“好,我等着每天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阿遇。”
......
礼部尚书府外。
学子们聚集在一起,嘴里不停的高呼着喊了一路的口号,礼部尚书的门房早就得到了消息,紧紧闭上了尚书府的大门,但学子们声音还是不断的传进礼部尚书何贺的耳朵中。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书房中,何贺焦急地来回转圈,一小厮推开书房门还没走进来,便被何贺抓住了手臂,“怎么样,孟阁老怎么说?”
小厮却是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孟阁老,孟阁老说......”
何贺:“说什么!你快说啊!”
小厮猛地一闭眼:“孟阁老说,他府中今日有贵客,没有见小的。”
“贵客,有贵客......”何贺一手握拳一手托掌,心里惴惴不安地念念有词,“是大皇子,肯定是大皇子!”
随即,何贺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肩膀陡然塌了下来,“他们这是,这是要弃了本官啊!”
何贺脸色苍白,现下出事了孟阁老和大皇子却不见他了,他已经是废棋一个,说不定还要将全部的罪名顶下来。
但是......凭什么!
有钱的时候大家一起分,而且他还是获利最小的,现在出事了却让他一个人顶上,天下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何贺深吸了口气,目光倏地阴沉下来,“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去。”何贺招来小厮,“在后门备好马车,本官要进宫觐见皇上。”
小厮应声退下,不一会,一辆简朴的马车静悄悄的从礼部尚书府的后门离开。
郁王府中,郁若然听暗卫汇报了此事,只是淡淡说了句“暗中保护好他,别没了性命”便没再多做关注。
在郁若然的帮忙掩护下,等郁礼胤和孟京辞发现此事时,何贺早已经进了宣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