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司南回家看到桌子上的钥匙,表情有些恍惚。
那时我刚把女儿哄睡着,他却声调不减。
“你去找她了?”
“怎么了?”我假装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
“杨澜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非要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孩过不去,那个房子你着急用吗?给她住一段时间怎么了?”
“你说那枚钥匙,是于露自己还回来的。”
顾司南有些尴尬,还有一丝怅然若失:
“那她说什么了吗?”
“你自己去问问不就好了。”
“我根本不好奇!还回来就说明不需要了,我对她的帮助也到此结束!”
那天他半夜辗转反侧很久睡不着,反复拿起手机又放下。
我很好奇,顾司南这份自欺欺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生日这天顾司南申请休班,没去医院。
小橙子邀请他玩拼图,但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要么看时间,要么对着微信发呆,以至于我喊他两遍剔虾线他都没听到。
“如果医院有重要的事你可以去。”
“不,没什么,我答应你要陪着小橙子过完这个生日,一定能做到!
“我来厨房帮你!”
顾司南放下手机,这时电话响了。
他犹豫了几秒,最后选择了关机。
给蛋糕插上蜡烛后,女儿要许愿。
“我希望能和爸爸妈妈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
“愿望不能说出来哦。”
“那我在心里念。”
小橙子闭上眼睛,我也和她一起。
只是我的愿望是,能和顾司南顺利离婚。
睁眼吹灭蜡烛的时候,顾司南正在焦急地打字。
他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杨澜,我有件事,必须要去处理一下。”
我用刀具划开蛋糕,“一定要现在去吗?”
他垂眸,看着柔软的蛋糕被切成小块,像是突然做了决定。
“于露的爸爸手术失败了,她现在状态很差,我怕她会有什么意外。”
“不能让别人去吗?还没吃蛋糕,女儿的生日也没过完。”
顾司南眉眼里涌现出纠结,但又在两声嗡嗡震动中散掉。
“对不起杨澜,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突然觉得可笑,女儿许愿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的三十秒里,他却在担心别的女人的状态。
还好,我已经不爱他,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有多难过。
陪女儿过完生日后,我把早就拟好离婚协议放在了餐桌上。
为了女儿今年的生日愿望,也不想和他闹得太不体面,我陪他演了这么久的过家家游戏,如今终于结束了。
实在不想再面对他,我索性带着女儿先避了出去。
第二天给医院线上递了离职申请,院长很不解:
“你们两口子在一个医院工作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离职了?你是不是不满意没升上急诊部主任,我把顾司南撤下来,本来我就更满意你。”
“不是,我们要离婚啦,再在一起上班就不方便了。”
其实,我也不太想再见到顾司南。
院长很久才回复:“好吧,如果需要别的内推来找我,你这个级别,一进去最起码就是副主任。”
我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女儿,婉拒了院长的好意。
如果人生是一条马拉松,我过往受到的教育和经验都再告诉我,一定要快跑,否则就要被落下了。
而小橙子就像背包游客,拉着我的袖子,她说:“妈妈,慢一点,和我一起看看这沿途的风景。”
我才知道,人生除了第一第二,你死我活,还有壮阔的山河,繁华的古城,日出日落,车水马龙,生命的长河奔流不息,而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我想回老家的小城了,那里温度适宜,古朴热情,节奏慢,物价低,小橙子也很喜欢。
恰好朋友要一家市中心的门店要转让,我琢磨着可以盘下来,开个小诊所。
比起精密的医学设备,我其实更喜欢研究中医学,望闻问切,深切病灶。
顾司南来的那个傍晚,我正在把各类药材放到对应的箱匣里,整个屋里都弥漫着中药的味道。
“杨医生,可以看病吗?”
声音嘶哑。
我转过身,看到了满脸憔悴的顾司南,黑眼圈很重,下颌挂着胡茬。
其实我有预感,他要来了,昨天顾妈妈和我通电话,安慰了我一通,又问了我的住址。
即使我表露过暂时不想见面的想法,不过当妈的,还是会向着自己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