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过了那封信,可是多年来的疼爱已经成了习惯。
母亲瞒下了信上的秘密,没有告诉父亲和贾迁。
我与柔嘉公主婚期已定,这门亲事贾迁是抢不走了的。
加上他做了那般丑事,门当户对的人家自然是不可能再把女儿许配给他的了。
否则事情暴露,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于是,母亲精挑细选,为他寻了一户寒门女子,家中清贫,家中兄长今年才中进士,最是好拿捏。
都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母亲这一遭为了贾迁,可谓是用心良苦。
为防事情有变,贾迁的婚期定的很急,不过一个月就走完了三书六礼。
大婚当天,贾迁去给瘫痪在床的父亲敬茶。
看着一身婚衣的贾迁,父亲不禁热泪盈眶,竟然能颤抖着抬起手来。
可是这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还是太勉强,手上失力,杯子摔在了床上,碎片划伤了两人的手。
贾迁瞬间白了脸,结婚当天流血可是不吉利的事情,可娘亲却笑着安慰道:“没事没事,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贾迁这才露出了笑,出了门。
屋内,母亲看着床上的碎瓷片出神,竟也没吩咐丫鬟去收拾。
我试探着开口:“母亲,不如将这碎瓷片上两人的血放进水里验一验吧。”
床上的父亲听到我的话,突然气愤地瞪大了眼。
本想拒绝的母亲,见状便改了主意,她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我当即端来一盆水,将两片带血的碎瓷片放入其中。
母亲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脸盆,看到血液相融的那一刻,母亲撕心裂肺地大吼:“啊!简丙山,你这个负心汉!你竟然骗我至此!害我至此!”
“原来你喜欢的一直是姐姐!还跟她生了儿子!你骗得我好苦!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母亲神色癫狂地扑上前掐住父亲的脖子,我没有出手拦她,任由她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父亲喉间发出“吼吼”的响声,奋力地扭动身体,想挣扎。可如今的他哪里是母亲的对手,不过须臾,他就没了动静。
可母亲却没有发现他的不对,还在嘶吼着:“我要杀了你!”
“母亲!他已经死了!”我终于上前拦下发狂的母亲。
看着面色青紫的父亲,母亲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抖着手坐倒在地上,口中喃喃:“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我面无表情地答道:“是,你杀人了,来人,去京兆尹报案。”
母亲忽的看向我,似是不相信,我竟能亲手将她这个亲生母亲送进牢里。
其实有什么难以置信的呢?前世,她都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灌下毒药而死,这一世,我当然也可以无动于衷地送她去坐牢。
谋杀亲夫是死罪,母亲当即被打入死牢。
行刑前,她托人给了带我口信,想见我最后一面。
我如她所愿去了牢里见她。
一见到我,衣衫褴褛的母亲就爬着来到我面前:“阿昭,阿昭,你终于来了。”
“阿昭,对不起,娘亲也是被人蒙蔽,才会如此对你,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痛哭流涕地一直说着“对不起”“原谅我”这样的话。
可我却在她希冀的目光里,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了。”
“你知道吗?我已经在你和贾迁的手中死过一回了,曝尸荒野,尸骨无存。”
随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落下,母亲的目光从希冀到震惊,再到绝望。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给我一封断亲书吧,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我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断亲书放到她面前,只等她按下手印就能生效。
母亲露出一抹苦笑:“好,我成全你,是我没资格做你母亲。”
她直接咬破手指,摁在了断亲书上。
下一秒,她转身撞向冰冷的墙壁。
鲜血从她的额头涌出,她缓缓地软倒在地上:“阿昭,欠你的命,我还你。”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离开了死牢。
血债血还,天经地义。
从此以后,我与她两不相欠。
爹娘和阿姐接连去世,武安伯府就此倒台。
我假意放出风声,说是柔嘉公主要与我退婚。
这下,贾迁也和他的娘子闹掰,孤家寡人一个。
我听罢并未说话,他如何,已经与我无关了。
再见贾迁,是在我去赴宴的路上。
一具衣不蔽体的男尸被人抛在街头,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我掀开帘子一看,那尸体上青紫交加,竟是没一块好肉。
可看到了那锁骨上的红痣,我还是认了出来,是贾迁。
衙役很快来把尸体抬了下去。
这一世,他惨死街头,也算还了前世的债。
我放下帘子,将从前种种都阻隔在外,从此以后,我要开始新的人生。
三年后,我过了孝期,被推迟的婚期也终于到来。
洞房花烛夜,慕容兰紧紧地与我相拥,她说:“幸好,这一世还来得及。”
我还来不及思考她话中的深意,就被她拉着探讨避火图中的姿势。
也罢,来日方长,我总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