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松被带下去后,现场总算安静了下来。
就在母子俩安抚接待客人的时候,林西棠默默捡起地上的文房四宝,然后独自转身离开。
背影落寞萧然。
几个妇人注意到,眼中都露出同情之色。
偏偏秦氏和邵文烨二人根本没有发现。
几人心中忍不住嘲弄。
看来,永宁侯宠爱夫人的传闻根本不实。
等客人基本都迎进去后,邵文烨松了一口气。
好在刚才事情解决得快,看见的客人不算多,今日的宴会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只是,松哥儿那张嘴也该好好管管了。
他心里烦躁,迎了一会儿客人后,便也跟着进去,喝了几杯闷酒。
至于林西棠,他压根没想起来。
另一边,秦氏带着穆芊芊在院门迎客,见到人便向其介绍。
“欢迎欢迎,这是我好友家的女儿芊芊,今日过来帮着操持呢。”
“呵呵,芊芊可能干得很呢。”
“张夫人,你家女儿日后出去游玩,也可以带上芊芊啊,芊芊很会照顾人的。”
……
很快到了中午,客人基本来齐了。
秦氏这才揉了揉腰,抓着穆芊芊的手笑道:“多亏了你帮忙啊,不然我一个人,身子早撑不住了。”
穆芊芊摇摇头,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都是我应该做的,您累了快些去休息吧,这会儿戏台子上正唱着好戏呢!其他的事儿,就都交给我去做吧。”
“哈哈哈,好。”
秦氏笑得格外欣慰,拍拍她的手,“那我便都交给你了。”
又对旁边下人吩咐:“宴会上的事情,都听芊芊的,明白吗?”
“是,老夫人!”
瞧着这一大群侯府下人等着自己指挥,穆芊芊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迫不及待地指挥起来。
“那边那位夫人面前果盘空了,还不快去补上?”
“去戏班子后台看看,下一场戏都准备好了没。”
“没见那地上掉了块瓜皮?快扔掉!”
“去后厨催催,快些上菜!”
……
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穆芊芊指挥完,又时不时以女主人的姿态走到客人旁边,和他们攀谈几句。
邵文烨多喝了几杯,恍然间看到穆芊芊忙来忙去,为他操持府中宴会,心里忍不住生出喜滋滋的甜蜜感。
就好像,穆芊芊才是他的正头夫人,他二人也已经过上了幸福美满,郎情妾意的日子。
宴会办得很顺利,至少看上去是宾主尽欢。
等到晚上,宴会散去,邵文烨醉醺醺地站在后院池塘边,忽然一阵凉风吹过,他猛地哆嗦一下,清醒了几分。
脑子里猛然闪过林西棠的脸。
心里顿时一沉!
糟了,自己怎么把她忘了!
一整天都没有去找她,恐怕更难哄了。
想着,他赶紧转身朝着林西棠院中赶去,可刚走到一半,便见到有人站在花园旁,手中拿着一枝花,正细细地嗅着。
听见动静,那人转过身来。
竟是陈氏!
陈氏连忙行礼,娇柔道:“妾身见过侯爷!”
微风拂过,一缕青丝自她光洁的额间滑落,缓缓飘动。
月光下,她整个人显得轻盈又柔弱,还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和纯洁。
太像了。
那年穆芊芊才十六岁,还未嫁人,她便是这般模样。
“芊芊?”
他心中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喃喃一声,恍神间,陈氏往前走了几步,脸上浮现几丝娇羞。
“侯爷,今夜可要去我房中过夜,侯爷身上酒味甚浓,此刻若是去见夫人,恐怕夫人会不喜。”
邵文烨这才想起来。
林西棠确实讨厌他身上带有酒味,以往每次去见她,都会也已沐浴换衣,今日倒是忘了。
“侯爷。”
陈氏又靠近几步,眼中满是期盼,“今夜能去妾身那儿吗?”
邵文烨盯着她,目光根本移不开。
他脑子里想要拒绝,但是脚步也挪不动,半晌后,他才点点头,道:“也罢,最近事儿多累得很,便去你那儿歇息歇息!”
“多谢侯爷!”
见陈氏如此开心,邵文烨的心又软了几分,道:“夜晚寒凉,以后还是少出来的好。”
陈氏愣了下,突然垂眸,红了眼,“多谢侯爷关心。”
邵文烨听出她语气中带了哭意,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
陈氏摇摇头,“只是以往爹娘对我要求严苛,在家中时,从未有人关心过我,侯爷这样关心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酸酸的,想哭。”
她竟如此懵懂可怜。
邵文烨心里下意识心疼,忙道:“跟了我,定不会再让你委屈了。”
陈氏抬头,竟突然扑进他怀中。
他猛地僵住,下意识想将人推开,陈氏却又自己松开了他,感动道:“您是最好的侯爷,但我知道您心里还有夫人,我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强求您疼爱我的。”
这会儿,邵文烨反倒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了。
没一会儿,夏莹便将发生的事仔细告诉了林西棠。
听到最后,林西棠忍不住笑了一声,叹道;“这陈氏,倒真是个有本事的,不知道等穆芊芊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次日,侯府门口发生的事飞速传遍京城。
侯府主母以客人之姿送礼,还被自己嫡子嫌弃,直接摔了,还被他打骂!
侯府怎会生出如此言行无状,不孝之人?
怪不得昨日侯夫人最好的闺中密友,陈夫人都没有去赴宴,想必是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受那孩子待见!
松哥儿的名声臭了,而且还得罪了一大批文人。
当日他看不上的生辰礼物,是这些文人求而不得的珍宝,看不上也就算了,还将其摔烂,实在太可恨!
很快,茶楼内就有说书先生据此编排了内容,只改了名字,将当日的情景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说到要紧处,众人恨不得跳起来痛骂那不孝幼儿!
邵文烨刚一上朝就被弹劾,还被圣上臭骂了一顿。
如此种种,很快便传到了秦氏的耳中。
这几日她出去礼佛上香,以往几个老姐妹都纷纷推脱,原来是因为此事!
秦氏气得发疯。
“这些人竟敢如此编排松哥儿,分明就是林西棠那个贱人的错!”
她恨恨地将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个遍才冷静下来,怒道:“再支取三千两银子出来,找些人手,将林西棠虐待松哥儿,克扣我的用度的事情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