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给皇极寺递了拜帖,当天下午皇极寺便派人回了信。
说是最近前去上香的官眷太多,按照拜帖顺序,他们要第五天才能前去。
得知消息后,秦氏又骂了几句。
但或许是马上要动手,她之后倒是再也没去找过林西棠的麻烦。
林西棠倒也乐得清闲。
第四天的时候,府里又热闹了起来。
因为童生试的结果出来了。
秦氏带着他,一早便往放榜的地方去等着。
待官差将榜单公布,众人一窝蜂的往前挤。
侯府主人自然不可能亲自去看,便派了一个小厮去查看。
临走前,邵松自信满满地吩咐:“直接往最前面看,肯定一眼就能看到我的名字。”
秦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乖孙真有志气,还不快去,就按松哥儿说的那样看。”
“是。”
小厮一溜烟的挤到人群中,像一只滑溜的泥鳅,转来转去,没一会儿便到了最前排,然后从最第一个名字开始看。
第一列,没有邵松的名字。
小厮表情严肃了些,继续看第二列,依旧没有。
第三列,第四列,全都没有。
看完后他迟疑了下,怕看错,便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完全没有邵松的名字。
想到松哥儿那自信地模样,小厮硬着头皮回去,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忐忑道:“老夫人,榜单上没有松哥儿的名字。”
“什么?”
“怎么可能?”
邵松反应最大,根本不信,“我最近这么用功,怎么会过不了童生试?你不会看漏了吧!”
小厮头更低了,语气小心翼翼。
“奴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不仅没看到松哥儿的名字,族学内其他哥儿的名字,也一个也没瞧见。”
听到这话,松哥儿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秦氏倒是释然了,“看来这次童生试比较难。”
她安慰噘着嘴,含着泪,明显不想认清现实的松哥儿,说:“其他哥儿比你大都没考过,这次就算没过也没关系,松哥儿这么聪明,下次肯定能过。”
松哥儿这才抽抽噎噎地点头。
此时,一直关注邵松童生试的邵文烨也得知了结果,同样很不解。
前些时日松哥儿表现得很上进,就算不能夺得榜首,通过应该不难。
还有其他几个哥儿,有个今年都六岁了,竟也没过?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他侯府脸面岂不是都丢光了?
想了想,他找到主考官,请他吃了顿饭,要来了几个哥儿的考卷,打算好好看看他们到底哪里有欠缺,然后让先生补足不足。
他拿着考卷回到家,找到邵松的那份,打开仔细一看。
这一看不得了。
邵文烨惊地瞪大眼睛,呆立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让他默写三字经,三个字里有两个错的!
让他论史,他写一位贤臣小时候偷瓜野史,又写亡国皇帝一共娶了多少后妃。
让他赋诗,他写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只小鸡叫唧唧。
让他做策,他更是乱七八糟写一大堆,还写自己天资聪颖,以后必成栋梁,栋梁两个字还写成了东凉。
邵文烨气得脸红脖子粗,手不断地发抖。
“逆子,真是气煞我也!”
他越看越气,最后差点站不稳,噔噔噔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软塌之上,只觉得眼前发黑,手脚发麻。
这是邵松的考卷?
要是让同僚看见,岂不是要笑话死他?
半晌,他才缓过来些,但还是气得胸中闷疼。
他记得,之前邵松的功课没有这么差劲,行文虽稚嫩,却也踏实,而不是如今这般浮夸可笑!
邵文烨越想越生气,死死捏着考卷,对外怒喝道:“给我把松哥儿带来!”
“是。”
等下人离开,邵文烨又拿起其他几个哥儿的考卷看了下,越看,脸越黑,最后实在看不下,砰的一声,将考卷狠狠拍在桌子上。
这一个个的功课怎么都退步地如此离谱?
没一会儿,邵松便高高兴兴地跑来,一把抱住他的腿,笑嘻嘻道:“爹,今日下朝怎么这么早?”
邵文烨绷着脸,让下人将族长请来,又让他走之前将门关好。
下人依言照做。
刚走出去没几步,一道惨叫忽然响起。
是松哥儿的声音。
他一边哭,一边喊:“爹,你干什么?别打我了,祖母救救我,爹要打死我啊呜呜呜!”
邵松的小厮等在外面,听见这动静,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转身,慌慌张张去延松堂找老夫人了。
书房里,邵文烨让邵松趴在桌上,自己拿着戒尺,狠狠地朝着他屁股打下去,一边打,一边骂。
“你个逆子,你娘两岁就开始教你背写三字经,你如今竟还连字都写不全!”
“让你论史,你写后宫秘史?你怎么能在考场上写这些?简直有辱斯文!该打!”
“还有,谁教你那么写诗的?还一二三四五六七?打油诗都比你这个上得了台面!”
邵松被打得哇哇大叫,一边哭一边解释,“是,是老师教的啊!爹别打我了,我错了,以后不敢这么写了。”
就在这时,书房被猛地推开。
秦氏冲进来,见邵松屁股都被打肿,整个人哭得差点背过气去,顿时心疼地眼睛红了,立马将邵松护在怀中,朝着邵文烨发火:“你疯了,怎么打松哥儿打这么狠?他不是你亲生孩子吗?”
“正是因为亲生,才该打!”
邵文烨愤怒道:“你知不知道他的考卷有多混账?!要是被人知道这考卷是他答的,恐怕以后他的仕途都要毁了!”
“童生试第一场而已,哪儿有这么严重?!”秦氏瞪着他,立马回嘴。
正好族长走了进来,邵文烨气冲冲地将考卷递给他,压着怒火道:“族长,族学里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你看他的答卷,大逆不道,浮夸愚蠢,若被人知道,以后哪儿还有人名师敢教他?”
族长还有点没搞清楚情况,糊里糊涂地扫了一眼答卷。
旋即,表情一僵,难以置信地道;“这,这是松哥儿的答卷?”
秦氏不解:“又能差到哪里去?松哥儿最近上学勤勉的很。”
但族长没理会她,拿着考卷的手都在颤抖。
“邵林这是请了个什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