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战战兢兢地拱了拱手,“这时辰也不早了,不妨留下吃顿便饭?”
季明礼狠狠蹙了蹙眉头,颇为不赞同。
难怪在驿站都有那样惨烈的命案发生,果然是为官不仁的后果!
县令也被这眼神吓了一跳,急忙摆了摆手。
“那个不吃就不吃吧,刚刚听衙役来报,您是来报官的?”
季明礼轻轻嗯了一声,“我在来的路上路过驿站,发现里面无一活口,地面的血水尚未彻底干涸,推测那些人的遇害时间至今不足六个时辰。”
县令忙抬头抹了抹额角的汗,心里更是暗骂:
早不来命案,晚不来命案。偏偏皇后的哥哥到了以后来命案,这都什么事儿啊!
“此命案过大了些,怕是县令一个人查不清楚。我这就亲自去找城中参军一并前往,务必要给那些死者一个公道!”
县令吓得再次腿抖,城中参军?
参军一家都是硬骨头,说什么都不愿与他共谋大事。
一大家子都被他找借口下了大狱,若是季家二公子执意要找他们……
“留步!城中新的参军尚未到任,京城那边还没有来消息……”
自古以来,治理地方都是一文一武相互牵制。
这山城地方并不算小,若参军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京城那边会最快速度命武将上任。
知府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按理来说,他到了这里的消息定然会最快速度传开。
可这么久了没有任何一人出现,只能说明眼前这个县令问题大得很。
虽说自己的身份地位很是特殊,但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还是得保持冷静小心谨慎方可。
想到这里,季明礼掀起衣摆,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县令见状,猛松一口气。
只要坐下了,就说明此事尚算可谈,总好过直接动手要好些。
毕竟他也不太敢动这位身份特殊之人,也怕惹祸上身。
他在城里再如何只手遮天,也不可能和有兵权的皇室与季家作对。
他相信只要是人就有弱点,男人所图的无非三样。
权势、美人、金钱。
权势他有,自己也给不起。
季家可是京城世家大族之首,金钱也比他多。
但季家教导十分严格,府中无论是哪位少爷,都只有一房妻室。
哪怕二人没有子嗣,也只能在过了三十五岁以后才可纳妾。
整日面对一张脸,哪怕是娶了个天仙又有何用?还不是没有新鲜感。
他的后院别的不多,美人儿多的是。
随便选几个会来事的,自己还没来得及品尝的姑娘给他,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这种事情只能晚上做,青天白日的只会让季二公子更加恼恨他。
眼神示意一旁的师爷,对方了然。季明礼也时刻注意着两人的眼神交流,警惕性又增强了些。
这个县令会如何对付他呢?
午膳下毒?应该不敢。
酒中下药,让他昏睡。等他睡醒后就销毁现场所有证据,再说他不胜酒力喝大了,来个死无对证?
这个推测很合理。
县令怎么也没想到,他尚未出招,就已经被对面的季二公子摸清了路数。
季明礼趁着县令低头饮茶的功夫,从袖口倒出一粒小药丸用水吞服。
这可是妹妹准备的好东西!说是可以解百毒呢。
行走在外本就危险重重,不多些保命的手段可不行。
“老爷,宴席准备妥当,可以移步花厅了。”
县令笑着对季明礼比了个请的手势,“粗茶淡饭,还请季二公子莫要计较。”
坐在饭桌上那一刻,季明礼的唇角微微勾起。
“县令还真是会说笑。若这样的山珍海味都能称之为粗茶淡饭,只怕在宫里的皇后娘娘就是吃糠咽菜了。”
县令嘴角一僵,他哪里知道皇后娘娘平日里吃那么清淡?
还以为宫里整日摆的全都是满汉全席,大鱼大肉都边吃边扔呢。
“没有没有,这不是家中来了贵客嘛,平日里下官都不这么吃的。”
季明礼并没有接话,只是执筷在一盘清炒时蔬上夹了两次。
“赶路简直太累了,成日吃的都是饼子和肉干,真是许久未见蔬菜长什么样子了。”
大部分的药除了混入酒水和汤之中,还可放在肉菜里。
蔬菜里反而放的较少,且妹妹也说起过,蔬菜里面有什么叫纤维的东西,有些是可以解毒的。
左右这顿饭都得吃,那就挑安全些的吃。
县令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可季二公子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吃菜,他也不好吃肉。
更何况这酒就得配肉,吃别的实在不好劝啊!
一旁的师爷十分有眼色,笑着拿起酒壶给季明礼满满的斟了一杯。
“本公子不胜酒力,更何况家中父母与兄长经常教导,出门在外不可饮酒,以免误了正事。”
说到这里,季明礼微微一顿,露出一抹宠溺的笑。
“家中妻子最是讨厌酒味儿,我那妹妹生怕她嫂子不乐意,这不?临行前特意下了懿旨,不准本公子饮酒。”
“她还说了,若是被她知道谁敢带着本公子饮酒,就直接请陛下下旨,割了那个人的脑袋。”
县令的手狠狠一抖,连悄悄喝酒不让外人知道都不敢说出口。
鬼知道这位季家二公子背后有没有人偷偷随行保护,若真的因为喝酒而丢了性命,那才是真的亏了。
“但师爷这酒都倒了,浪费了也不好。不如,县令大人喝了吧。”
县令震惊,他瞧得真真儿的。师爷在给他倒酒的时候,可是按了鸳鸯壶的机关。
倒出来的酒可是加了料的,喝不得啊!
正打算推拒一二,却不想季二公子端着酒杯走到了他身侧站定。
“怎么?县令这是等着本公子亲自敬你呢?”
县令无法,只能颤颤巍巍地接过酒杯。
朝后倒酒不行,季二公子正看着呢。
装作不经意间过于激动洒了吧!可——
“县令这还没喝呢就手抖,本公子帮你托着,喝吧。”
前路后路全都堵死了,县令只能老老实实地喝了下去。
“下官确实有些不胜酒力,失陪了。师爷,陪好季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