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
韩逸之咬牙切齿地将她手用力甩开,当细嫩的指尖划过他的掌心时,泛起一股痒意,又让他不禁握紧了手,眼里似藏着刀子一般,刺向面前之人。
此刻宋时的酒是彻底清醒了,看着眼前紧握的拳头,她连忙扶着门框站起,脚步往门口挪动,扯着嘴角赔罪。
“殿下,臣醉了酒,出来找棋三,无意冒犯,还请恕罪。”
身后的赵宇见到是她,拔出半截的剑又收回剑鞘,满眼嫌弃讽刺道,“酒量不好还逞什么英雄,尽是给人添麻烦!”
宋时现在并不想和赵宇争执什么,毕竟韩逸之现在的脸色更吓人。
“殿下,您先忙,臣回屋了。”
说着,便在韩逸之杀人的目光下,将门缓缓关上,后怕地蹲下身子。
直到感觉到屋外人离开后,她才将心中的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
想不到韩逸之会这般厌恶别人触碰他,往后可得离他远些,免得又将人得罪了。
“世子。”良久,屋外又响起棋三的声音,将宋时的思绪打断。
她站起身子往面前的桌子走去,坐下后才道,“进来。”
棋三提着热水走进,放下桶转身将门关上,走过去低声道,“世子,京城来信了。”
说着又将怀中的信拿出递过去。
京城?莫非是赵娘子?
这两日她应该在杨绣娘附近蹲守才是,难道李和的事有变?
宋时心下一紧,责备的话也咽了回去,连忙拿过信打开看了起来。
半响,她眉头越皱越紧,一旁的棋三忍不住问,“世子,可是侯府出了事?”
“不是,是赵娘子来的信。”宋时将信伸向桌上的烛火烧毁。
信中,赵娘子写的自然是李和一事,只不过二皇子提出要搜查杨绣娘一家这事提前了几日,幸好赵娘子赶在大理寺人去之前将玉佩拿去了李和房间内,大理寺才未在杨绣娘房内搜到与前朝有关的玉佩。
但如今问题就在,大理寺没有理由去李和府上搜查,也就没法给丞相府定下与前朝有关的罪责。
她之前本就让表兄秦潜上京后,能想法子将这事透露给大理寺卿张大人,好让大理寺能去查一查丞相府,但现在搜查的事提前五日,表兄也应当还未到京城,若错过了这几日,往后再去,恐怕事情多变。
正当她思虑之时,屋外便响起齐然的声音。
“世子,可歇息了?”
宋时收回思绪,连忙回道,“并未,是有何事?”
“明日我与殿下会去河堤处,殿下说让世子一道。”
对了!他这话倒是提提醒了宋时,这李和的事她可以找韩逸之啊。
韩逸之与丞相府本就是政敌,若让他传信给太子搜查李和房间,这不是事半功倍吗?
且他是皇子,身边定然养了暗卫,去京城送信也快,不会耽搁太久。
想到这,宋时又轻叹了口气,她怎么运气就如此差呢,刚刚又将人得罪了,明日得早起给陪个罪才是。
“好,劳烦齐大人跑一趟。”
屋外齐然得了回应,便转身离开。
翌日,宋时强压下醉酒带来的不适,起了个大早,在楼下等着人下来赔罪。
但两刻钟过去,她也没见着人出来,担心人又提前走了,便提步来到韩逸之房外,想要问问是否有人。
刚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便传来清冽的嗓音。
“进。”
宋时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并没有见着人,她心下疑惑,刚要准备再次开口,便见着韩逸之赤裸着上身走出来。
俊朗的脸上沾着水汽,发丝上的水珠也顺着胸膛流向肌理分明的下腹,最后没入腰间亵裤内,真是一副绝美的出浴图!
宋时猛地倒吸一口气,心跳瞬间加速,倏地捂着双眼转身。
但想到她现在是男子身份,做这动作是不是有些不对。
遂,她又放下手,努力压下心中惧意,转身瞪直了眼。
目光落在他身后,刚刚想好的措辞全忘了,只绷着脸干巴巴道,“殿,殿下,臣是想要赔罪,昨晚不是有意冒犯...”
“滚出去!”
韩逸之见着她又转身,心里瞬间涌起恼意,快速拿起架子上的衣袍穿上,俊脸瞬间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眸色狠厉地看向她,再次怒声道,“滚!”
他当是随从端热水进来,没想到是她!
还敢说昨晚之事,这又让他想到之前在丞相府的事,心中怒气上涌,恨不得一刀刺瞎她的眼,砍断她的手!
而宋时听见这怒吼声,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连忙往外跑去,嘴里还不停赔罪,“臣不是有意的,还请殿下多多见谅。”
话落,人也跑没了影。
韩逸之闭眼深吸一口气,下颌紧绷一瞬,最终还是一拳打在旁边的架子上,才慢慢缓和了脸色,拿起外衫穿上。
而楼下,宋时更加忐忑了,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脸纠结地在门口处来回走动,最后还是选择在桌边坐下等着。
一刻钟后,韩逸之便一身墨黑窄袖束身衣,墨发高束,冷着脸与齐然一道下楼。
周身散发出的慑人的冷意,让宋时见礼的话在舌尖打转,最后也没能说得出去。
而韩逸之也没正眼瞧她,大步越过出门,踩着马镫翻身上马离去。
劲风扬起宋时发带,竟让她觉得有些发冷。
齐然看了看前面纵马的人,压下心中疑惑,又看向呆愣的宋时客气说道,“世子,走吧。”
看来只有晚间再找他谈谈了,宋时回过神,心底哀叹一口气,垂着头上马跟了上去。
“怎么了,这两人。”见这情形,齐然心下更是疑惑,嘀咕一声翻身上马。
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到了决堤处。
此次水患决堤与以往一样,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导致的河堤决堤。
他们到时,周牧便已经到了,身边还站着赵真,正在安排人堵住缺口。
虽说这几日停了雨,但这洪水太大,用沙包堵缺口并不能解决根本,若被冲垮了,下游的百姓便遭殃了。
“殿下,你们来了。”周牧挽起袖子指挥着工人,见他们来,擦了擦额间汗水,行了一礼说道,“这洪水实在太大,恐怕只有重新修缮河堤才行了。”
此次工部侍郎齐然跟来本就是为了此事。
“那为何还未动工?户部不是拨了款?”齐然皱眉问道。
连州年年都有大雨,因此朝廷每年都有拨款修缮河堤,防止决堤。
且在这次决堤后,圣上又让户部先行拨了款,不应该还在供沙包堵洪水才是。
“哎,齐大人有所不知,户部拨的款,都不够安抚那些难民。”一旁的赵真率先回道。
一个主簿怎么还来了此处指挥修缮河堤来了。
宋时不由内心嘀咕两句。
一旁的韩逸之倒未说话,一直看着河堤处,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就在齐然与赵真快要争吵起来时,他才悠悠开口,“周大人带路,去看看附近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