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转身,宋时也知晓是谁。
她对着棋三使了一个眼神,让他先将人带进屋子。
棋三虽是震惊,但也没多问,上前拉着人便要往里走。
“哎呀,别碰我。”霜奴厌恶地躲开棋三伸来的手,夹着嗓子对宋时道,“大人,奴家在屋内等您。”
说着又抛了一个媚眼,转身进了屋子。
上楼的脚步声渐近,宋时暗自呼出一口气,端正笑容看向走近的韩逸之,硬着头皮见礼,“殿下。”
韩逸之眉头下压,周身的气息让人呼吸都不自觉放轻,路过宋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殿下,臣先行事,待齐大人他们回来再过来禀告药材的事宜。”宋时在他推门之际,还是忍不住说道。
她还想要问桃花村的事,怕韩逸之待会儿不叫她。
但这话落在韩逸之耳中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他没想到堂堂武靖侯府的世子居然好男风,本来他都要准备回京向太子举荐此人了,现下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不用。”韩逸之刚要拒绝,但又想到东宫需要拉拢侯府,话锋一转,冷冷开口,“先协商事,赵宇和齐然也到了,待事了后随世子闹腾。”
说完,便开门进了屋子,不再停留。
他这话里的误会的意思太过明显了,听得宋时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什么叫随她闹腾。
霜奴与周牧关系匪浅,且南风楼这种地方消息密集,说不定这些官员去花天酒地时会透露些重要信息,她不过是想要审问霜奴,了解下连州的水患和瘟疫。
然而她也没了解释的机会,齐然与赵宇已经进来客栈。
她只得转身吩咐棋三,“进去将人绑起来,不要出声。”
“是。”
棋三一脸严肃地回道,这让宋时心里更觉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只瞪了他一眼,往韩逸之屋内走去。
少顷,几人又坐在屋内。
齐然汇报了河堤的修缮,赵宇说了连州其他官员府上的动静后,便都看向宋时与韩逸之两人。
见韩逸之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宋时便先说了说瘟疫与周牧全辞的事。
齐然听后,温润的脸上也有了丝愤怒,“这些贪官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制造洪荒!”
韩逸之将他们的神情收入眼中,沉默片刻,他还是将下晌去桃花村的事说了出来,“桃花村曾有过大量的铸铁,为了不被人发现这事,才将缺口扩大,想要掩盖桃花村的铁锈味,而其他几个村庄也正是能经过蕲州的捷径。”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更是震惊不已。
铸铁,那就很有可能是私造兵器,还想要运往蕲州,那就是景王的地盘!
“若连州水患与景王有关,那便麻烦了。”齐然沉着脸说道。
他可是圣上心底的一根刺,偏偏不能随意拔掉。
宋时也是这样认为,她担心景王最后将侯府牵扯过去,到时便麻烦了。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罪。
“那齐大人今日去抓的这些人是私造兵器的工人?”赵宇率先开口问。
那这事恐怕就不单单是贪污这般简单了。
但宋时又想到昨日发粮食时的情景,不由得眉头轻拧着说出心中猜测,“那些来领粮食的难民又是哪来的?”
既然桃花村的村民被换了,而周牧也说得了瘟疫的几个村庄的百姓都被抓走,那些难民又是哪个村庄的?
不可能这么多人都是假扮的吧?
“我看了那些领粮食的名册,大都是桃花村下游其他村庄,那里既不与蕲州接壤,也发生瘟疫的村庄中间隔了座矮山,全辞他们应当也没管。”赵宇前两日也去帮着发了粮食,自然是看过那些名册的。
说完,他又看向韩逸之问,“殿下,下一步我们要如何做,瘟疫之事前两日已经传去东宫,待太医与药材来,怎么也得十七八日。”
到时候恐怕都晚了。
韩逸之手指轻点桌面,眼里闪过凌厉,“如今他们将百姓都拉走,很有可能兵器已造好,等下月祖母寿辰便可以趁机进入蕲州。”
说到这,他停顿一瞬,眉头拧起,沉声道,“兵器一事事关重大,不可轻举妄动,我会派暗卫去盯着,后续只将河堤修缮完好,瘟疫之事周牧会收集城内药堂的药材,全辞也会将之前劫走的药材归还,再按照贪污来了结。”
如此,宋时倒也觉得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如今她已经知晓全辞为了全辞隐瞒瘟疫是为了不让人发现造兵器一事,至于幕后之人他们一时间也动不了,只能先按兵不动。
待回了京城,东宫自然会想法子阻止。
而她回去也要将此事告知父亲,让父亲防备些为好。
“是。”几人同时应声。
接下来韩逸之便说了些明日的一些安排,待一刻钟后,几人也各自回了屋子。
而宋时出门时总感觉身后有道目光在打量自己,但她偏偏又不能回头,只得加快脚步往外走。
这动作落在韩逸之眼里,便成了迫不及待回去找屋内之人。
屋外,宋时没见都棋三,便猜想屋内应当是在屋内守着,刚要开门,便听见里面有重物撞击的声音,随后便是棋三的暴怒声。
“老子废了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
“来啊,试试啊,看谁废了谁!”
随后又是砰砰两声。
宋时心下一惊,连忙开门看去。
只见屋中间,棋三单膝跪压着霜奴身上,抡起带着鲜血的拳头,狠狠打向身下之人。
而霜奴也好不到哪去,一身纱衣破烂,脸上的妆容也花了,嘴角还有青紫的痕迹,在棋三要打下去时,他一把抓住拳头,拉过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啊!”
棋三发出短暂的惨叫,费力挣开后,起身拿拔剑就要刺过去,而霜奴也快速起身,拿起一旁的椅子就要砸过去。
“住手!”宋时回过神,连忙厉声制止。
两人见着她,脸上杀人的神情收了下去。
“大人,这贱奴不仅辱骂奴家,还要杀奴家。”霜奴率先放下椅子,一瘸一拐地走过向宋时,眼神怨恨地看向棋三。
宋时侧了侧身子,后退一步躲开霜奴地触碰,又拧眉看向棋三,“你来说说。”
棋三自小便跟着她,其脾性她是知晓的,处事沉静,很少有此时这般暴怒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