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半个时辰过去,韩怀远见时辰也差不多,才起身对着皇后行礼,“母后,府上还有许多事物未处理,便不饶母后与表妹了。”
一旁坐着的方莹也跟着起身,福了一礼,“姨母,莹儿也不打扰您休息,便先回院子了。”
皇后满意地笑了笑,“正好你两人也可以一道。”
韩怀远听了这话,皱眉一瞬,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便见着皇后递过来的眼神。
想到方才的误会,他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轻轻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见此,皇后安慰似地看了眼方莹,抬了抬下颌让她跟上去。
方瑜羞涩一笑转身。
而后看着前方仪态端正的韩怀远,她面上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眼里的温柔小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韩怀远的势在必得。
......
夜色如水,残月高挂。
此时京城燕京街的一座院子内,景王韩明旭一身玄色衣袍,闭眼悠然地躺在木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
而后树叶骤然晃动一瞬,一个黑衣男子落于他跟前,半跪着行礼,语气恭敬,“主子。”
韩明旭手指顿住,眼帘轻轻抬起,睥睨着他,“那女人如何了?”
“回主子,这几日都有用药,并无异样。”黑衣人抱拳恭敬回道。
“明日你与她便去一趟侯府,而后几日继续待在她身边守着。”景王冷冷勾起一丝笑意,“这人如今还有些用。”
“是。”黑衣人应声后起身离去。
待人走后,暗卫自房檐而下,立在景王身后。
“王爷。”
景王依旧保持刚刚的动作,语气轻缓,“那蛊母可查到了?”
暗卫闻言,即刻跪下,抱拳道,“回王爷,并未,章寒也已经记不清那晚发生的事。”
还未找到。
到底会是谁拿走的。
这般想着,景王敲着扶手的手指又开始加快。
“韩泽越那晚也在房间内,让人去探探他的口风。”
“是。”暗卫说着,刚要准备闪身离开,便又被景王叫住。
“那章寒已无用,人也不必留了。”景王说着,又扔了一个令牌过去。
“轩乐楼的事可查清楚了?李婉身上玉佩和钥匙是哪来的?”
那晚轩乐楼李婉开面,卖下她的并不是宋时,为何那玉佩又会在她身上。
这两日他被太后与韩栾留在皇宫两日,也没来得过问此事。
“回王爷,那晚买下李婉的是锦衣卫镇抚司赵宇,而宋世子便是去找他,私下又将李婉买了下来。”
原是如此。
不过赵宇这个人他也并不陌生,是舅舅的儿子。
但现在赵家在朝中的官职并不大,且都是忠于圣上,只有赵宇这人偏偏与韩逸之走得近。
这次他去轩乐楼,莫不是韩逸之指使的?
但如此不是太过明显了?
“赵宇为何会去,那夜锦衣卫的其他人可就见着他?”景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神情淡淡。
“只在门口处见到过。”
这般说来,最终去李婉房间的只有宋时一人。
不过为何他的人去轩乐楼拿人时,没有见着宋时?
“那李婉如何说的?”
“李婉也说的是来人是宋世子,不过为何人不在,她也记不清了。”
又记不清了...
景王眉头拢起,没有再说话,狭长的凤目尽是刺骨的冷意。
身后的暗卫见此,心也有提起,涌起一股惧意。
半响,他才开口,“下去吧。”
暗卫松了一口,抱拳应了声后便闪身离开。
而后景王也起身进了屋子。
在他离开后,院子的西面翘角屋檐,一个黑影也快速闪身离开。
翌日,侯府内。
天光未亮,刚至
卯时一刻,昏睡了一日多的宋时总算悠然转醒。
她盯着床幔缓缓将思绪回笼,随后侧首透过窗纸看向外面昏暗的院子。
见时辰还早,便又缩了缩脖子,蜷缩在被褥里。
而这时,棋三却开门轻轻走了进来。
宋时听见脚步声,倏地睁开眼,刚要准备撑起身子,见到是棋三又躺了回去。
“世子?您醒了?”
棋三停听见这动静,压低声音欣喜问道。
“醒了。”宋时清了清嗓子,略微暗哑的声音问,“你作何?”
“小的进来为你换银碳。”棋三说着,站在屏风处,扬了扬手中的盆,“世子都昏睡了一日两夜了,可算是醒了,侯爷这两日都未曾去上早朝。”
说着,他手上换碳的动作却没停下。
而宋时听后,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刚要准备说话,又听得棋三道,“三皇子昨日也来看望了您,还帮忙一道喂药。”
三皇子?
宋时呆愣一瞬,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她这次得了风寒全拜此人所赐,现在想起那桶冷水,都忍不住打颤。
明明可以带她去找大夫,偏偏要用刺骨的冷水泼她,就算她是铁人也受不住啊。
隔着围帐,一旁的棋三没察觉她脸色的变化,手上换着银碳,嘴上还在喋喋不休。
“不过这倒是让小的没想到,这三皇子在京城都是出了名不好接触,性子高傲,没想到他还愿意扶着世子,那汤药都还滴在他衣袍上,也不曾将世子放下...”
“别说了。”宋时将头缩进被褥,闷声闷气,“出去吧,别提他,冷。”
听她说冷,棋三连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问,“世子,可要加一床被褥?”
“不必了不必了,我好好睡一睡。”宋时翻了个身,便闭上眼,将那晚被冻的情景给赶出脑海。
棋三挠了挠头后,刚要出去,似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看来,“世子,小的待会儿要去城门接向泷与药王谷的人,可要去将表公子或者贺澜姑娘唤过来?”
毕竟宋时的院子一直都只有他这一个小厮,若是他出去了,便没人可以使唤了。
而宋时听了这话,心里瞬间清明不少。
是了,今日是向泷他们进京的日子。
“不用,你去吧,记得不要让其他人发现。”宋时说着,心里也在想她现在这身子骨还能不能经得起蛊毒发作一次。
“是。”棋三见天色也不算早,应当还有一个时辰便亮了,也没再多说,应声后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人是走了,但宋时却也睡不着,硬生生地在被褥里躺到了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