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鸾装出略有些羞涩的样子:“元公公过奖,玉鸾实在不敢当。”
萧瑾珵知道元福找自已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但碍于魏国公府的人在,才扯开话题。又看着这季五姑娘如今如此温良贤淑,当真与她私下见面的模样十分不同,心想这小姑娘真真不可小觑。
这边季玉鸾只看到元福正在礼节性问董慕青关于家中长辈的身体情况,却绝口没提王老夫人明日的寿辰,想来也是表面客气。于是说道:“元公公,您刚才步履匆匆,想来有要紧事,玉鸾和母亲就不打搅六皇子和您了。”
元福微微一笑:“夫人和姑娘请便。”
元福本也不愿意聊些家常,但一般他都会留些颜面给各位夫人,毕竟这些夫人看到他是圣上身边的人,岂会轻易“放”了他。如今这小姑娘倒是不卑不亢,也挺有眼力见,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元福见董慕青和季玉鸾走远,用手摆出“请”的姿势。
萧瑾珵会意跟着元福往前殿走去。
武德帝正背手站在一幅画前,画中却是打鸣的公鸡。元福刚要回话,只见武德帝举手示意安静,于是退出殿内。
萧瑾珵笔直站在原来的位子,等待的武德帝的问话。
“怎么?有胆做没胆认?”武德帝转过身直直看着萧瑾珵。
萧瑾珵虽然嘴上立即说“儿臣不敢”,但腰板还是挺着笔直。
“你不敢,看到这只鸡了吧,声东击西这样的把戏还是朕教你的,如今……嗯?”
萧瑾珵不卑不亢地回道:“父皇,粮草案迫在眉睫,北地如今要入秋了,两江又恰逢大旱。若是此时还让京都的纨绔子弟逍遥法外,那北地的士兵怎么还会安心保家卫国 。”
“不用跟朕说的那么花里胡哨,朕也不会追究你为了你二哥在这个节骨眼上耍心眼。既如此,望你能坐稳这个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之职。”
此事确实是武德帝授意让萧瑾珵做的,粮草案此前也查了许久。原先入狱是因为萧瑾珵私自跑军营(其实本朝富家子弟参军是很受鼓励的,只是到武德帝这就刻意打压武将),这个事确实不需要多大惩罚,主要还是因为作为皇子私自离京的罪责。不过好在六皇子并没有封号,也没有所谓的封田,武德帝并不担心他有造反的心和能力。最终那天交涉下,表面下狱,实则暗地里查探,让犯人放松警惕。
只是有一点,太子殿下刚被下派到两江,这边萧瑾珵就查到,这不得不说实在太巧合了。
元福送走萧瑾珵,只见武德帝突然“哈哈”大笑,遂递上御膳房的膳食:“陛下这高兴了,老奴也跟着开心。”
武德帝斜了元福一眼:“呈上来,就你话多。”
元福哈着腰,忙道:“是是是,老奴这贱嘴。”
萧瑾珵直接出了皇宫,原本在元福叫他之前他打算去东宫看看太子并祝贺怀孕的太子良娣,如今面上怕是要避几天闲。
武德帝今日心情不错,并不是因为萧瑾珵查到粮草案的元凶。这件事他反而有理由质问萧瑾珵不据实相告,但他却轻易放过他。
这其中就要分析他的想法:武德帝内心想让两江读书人的氏族打压京都靠军功获得荫封的世家子弟。这前脚派太子去两江,给足以姜贵妃代表两江氏族的面子;后脚又把太子的岳仗召回今,斩断了太子的“臂膀”。这其实已经让京都的世家有些不满。可即使操之过急,武德帝心底也并不认为自已有错。
正当武德帝打算牺牲掉一人来掩去事情真相,结果自已这个六皇子终于亮出了一张牌挡在自已前面,武德帝出于“无奈”只能重罚宸妃的兄长,并提拔六皇子。不仅安抚了京都的世家、北地的士兵;并且自已毫发无损,姜贵妃也只会觉得大仇得报,让两江的氏族更为自已效劳。这一来一去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可不就又相对平衡了么。
临安楼内尚源看着来来回回踱步的林风致,摇摇头,坐在红衣男子身侧。
红衣男子正是徐静文,慢悠悠喝着茶:“你啊,消停点吧!”
林风致“哼”了一下,夺过徐静文正要拿的水壶:“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还故意装成担心的样子,不就是嫌弃我不够聪明吗?”
董义博忙摆手:“不不不,我也才知晓。”
尚源见林风致看向自已:“其实尚某知道只比义博兄早点。”
徐静文看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已,尴尬得摸摸鼻子:“失陪了,今日约了小娘子。”
林风致见徐静文从窗户这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气得腮帮子鼓得高高的。
次日,国公府内喜气洋洋,张贴各色的祝福语。季玉鸾也早早被落苏拖起来,梳洗打扮。
胡桃急急走进来,在季玉鸾耳边小声说道。季玉鸾听完点点头,这时候她脑袋总算完全清醒了。是了,今日有场硬仗要打呢!
王老夫人的寿宴并不奢华,但略显俗气。胡桃跟在季玉鸾后边:“姑娘,你看那些夫人,指指点点。”
季玉鸾入座后,吩咐道:“世间多是逢高踩低、虚伪做作的人,不过这又何妨,自家没有有作为的后生,自然也只能嚼嚼舌根了。”
各府人员坐定后,寿宴开始。
进行一半,歌舞乐器各色上了一遍。开始进入最终环节。御赐的珊瑚摆在正中间,国公爷慷慨陈词,拍了武德帝一桶好马屁(虽然武德帝并未在场)。
先献礼的是二房的双胞胎,是一对半人高的寿桃。
季若依盈盈一福:“祖母,这是我们姐妹给您的寿礼,外层镶了金丝。金丝显现出一个寿字。”
王老夫人极为满意,旁边一位夫人也赞叹:“金丝显现的寿字倒是真真巧心思。”
三房的季玉衡献上一幅画:“祖母,这画出自慧普大师,劲松来象征祖母康泰长寿。”
魏国公起身走到画前,感叹道:“这松树远看竟然像寿字,妙啊!”
季玉鸾心想这不又开始吹嘘他的乖孙了。落苏悄悄走到季玉鸾身后:“姑娘,你猜的不错,寿礼被掉包了 。”
“无妨。”季玉鸾知道这个寿辰既然是二房准备,那就绝对不会对自已友好。
曹夫人见季玉鸾迟迟不做声,心中一喜想必计划成功:“五姑娘可是准备了什么礼孝敬老夫人那?”
季玉鸾起身回礼:“二婶不必心急,因为怕坏掉,寿礼还在我的院中,已经叫落苏去取了,我这就去看看。”
曹夫人心想这姑娘必定在拖延时间,于是假惺惺的问道:“听起来如此与众不同,让二婶帮你去拿吧。”
季玉鸾不卑不亢地回道:“祖母、各位贵客,请大家稍等片刻。二婶您还需要照顾各位夫人,表姐跟我去即可。”
说完牵着董舒宜出了宴堂。
董舒宜跟在季玉鸾身后,悄悄靠过来:“出了什么事,二房动了你的寿礼?”
季玉鸾摇摇头:“表姐,不用担心。你帮我一个忙。”
季玉鸾拉着董舒宜躲在廊厅这,远远看到亭子那边有两个人交颈,面露愠色 :“玉鸾,你到底想干什么?可不许瞒我!”
“我的好姐姐,二房确实藏了我的寿礼,我只能现做一份,当然再做一份双面绣可来不及了,我自有办法。但是礼尚往来,二婶三番二次陷我于不义,我当然得准备一份大礼。”季玉鸾对着远处一对男女冷笑道,“放心,二婶绝对等不及,马上就会带人往我的房间过来,让他们等在廊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