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来沉,一辆马车立即掉头向相反方向驶去。
一间破旧的草屋里。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盘腿坐在草堆上,旁边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手下正在帮那男子包扎:“主子,什么味,是中途瞒着锦二去吃了什么。咦,这衣袖上怎么有油渍?”
黑衣男子眉头微蹙,拳头渐渐握紧。那个说话的手下感觉后背有冷风吹过,顿时噤声。
此时门外又来一黑衣人:“主子,已巡查过,此片地是乱葬岗。再往前是祁山,里面地势复杂。他们被手下引诱至山中,一时半会出不来。”
“去查一下今日马车上的人。”黑衣男子缓缓开口。
包扎完的黑衣人也给自已撒了点药:“锦一,你跑了一夜了休息一下,还是我去吧。”
被叫锦一的虽有疑惑,但也未提出质疑。只见锦二走到锦一边悄声道:“主子好像吃了临安楼的烙面角儿,还不准人说……”
话还未说完被叫主子的黑衣男睁开眼:“怎么,你很闲?”
锦二马上鞠躬后退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而这边季玉鸾的马车刚行至董府,只见董义博也刚进门。季玉鸾上前:“表哥,进府说。”
董义博看到季玉鸾一行人有些狼狈,立马领人进去,关上门问道:“表妹,是遇上什么事?”
季玉鸾正色道:“今日与舒宜表姐从临安楼分别后回府的路上,遇上一伙人。不是是两伙人,被追的一伙人中的一个人进入了玉鸾的马车,只待了一会,他听到同伙的暗号后就离开了。”
董义博回忆了一番,自已确实在追一伙人顿时紧张道:“有什么更详细点的信息?”
“这伙人是亡命之徒,玉鸾也是运气好,不然早被灭口。哦,对了,进马车的人应该是左手臂或者左肩受伤,伤势挺重。还有他虽蒙面,右眼眼尾有颗痣。”玉鸾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表哥,我在那个人身上摸到一块玉,质地十分稀有,但怕打草惊蛇就没顺下来,这是我凭记忆画的图纸,希望对你和舅舅有用。”
董义博接过图纸,纹路看着像是只老虎,思索一番后还是没有头绪。又发现与自已追的人倒是对不上,而且路段也不同,想来不是一回事。只是今日之事实在蹊跷,若是立案调查恐损季玉鸾名声,但若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又太过鲁莽,须得跟董父商量一番:“表妹,你今日受了惊吓,就在我家住下,已准备好厢房。其余的事,因涉及到你名誉,我需要回禀家父。”
季玉鸾行礼:“多谢表哥,家里……”
“我早派人通知国公府说是祖母留你住下,姑母应该已经得知消息。我就不打搅你了。”说完董义博就掩门出去了。
季玉鸾坐在床上,开始思考。这伙人应该不是二房派来的。毕竟他们看着像是训练有素的人,二房应该没有这个门路在江湖上买凶。今日在马车上自已虽会些功夫,但现在还不是显露的时候,因而没有动手。自已不能动手,可以找人动手,总不能以后还像今天这么被动。所以自已需要人,需要一个会拳脚的人。怎么让这个人能够顺理成章成为国公府的人呢?前几日严妈妈倒是给自已写过信,严妈妈作为季玉鸾的奶妈一直对自已照顾有加,本来是随季玉鸾回京的。信中写到严妈妈已经回老家祭完祖,正打算回来继续照顾玉鸾。
此时胡桃扶着玉鸾躺下:”姑娘早点休息吧,严妈妈在身边的话定是要责怪我没能照顾好姑娘。在清溪的时候,我无亲无故,是严妈妈把我当她的亲生女儿一样,真是想念。算了,我平白无故干嘛惹姑娘伤心。不早了,姑娘快睡会。”
季玉鸾点点头,思绪却是异常活跃。对啊,可以让严妈妈认一个女儿带进府,严妈妈其实是陪季玉鸾最久的,比胡桃还久。严妈妈也是董府出去的人,是先夫人董慕婉身边的大丫鬟。后来先夫人体恤,脱了奴籍,嫁给季大将军的手下。本以为生活幸福下去,中间不知出了什么事故,严妈妈的丈夫连着她孩子也没了。不过知道这事人不多,因为他们一直生活在北地,连季玉鸾自已也不知道。而且季玉鸾当时小,身体又不好,只知道后来严妈妈不愿待在京都,就做了季玉鸾的奶妈,跟着季玉鸾回清溪养病。信中严妈妈既然想回来,季玉鸾高兴之余,但又有些忐忑。她需要两头写信询问意见,一头给严妈妈希望她能接受自已的计划。另一头给自已的师傅需要一个会拳脚的姑娘。
不错,季玉鸾在清溪时拜过一个师傅,本是为了强身健体。正是因为一直跟着这个师傅住在山上,也免去跟庄子上逢高踩低的下人打交道。季玉鸾虽然也怀疑过,为什么这个师傅对她那么好,师傅当时只说自已像她的一个故人。况且季玉鸾在山上身体确实一天天变好,也增长很多见识,严妈妈也没有反对,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师傅也是真心以待,季玉鸾自然十分信任她。当然季玉鸾来京除了自已父母的要求,最重要的一点是来寻找一物,不过师傅说等她站稳脚跟再查也不迟,这自然是后话。
第二日,季玉鸾已经回府。董义博一早就去找董父商量昨晚之事。
书房内只听到董父踱步声,董义博有些心急:“父亲,这个案子时间已经很久了,圣上那边可能不好交代。昨日之事,想来又是另一桩案子。如此打斗声,都查院那帮人肯定会有风声,我们要怎么交代。”
董父摸摸胡子,摇摇头:“他们弹劾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爹是孤臣,圣上才会秘密让我们查六皇子的下落。只是我不明白六皇子被召秘密回京,是怎么在回京途中消失,这个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我们一直在城外寻找,却没想到城内,也许昨日之事与六皇子有关。玉鸾昨日还说了什么?”
董义博回忆道:“父亲,还有一事,表妹摸到一个玉牌,图纸在这。”
董父接过纸一看,把图纸折好放入怀中:“为父需要去皇宫一趟,今日大理寺的相关事件你去处理。”
皇宫内,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正是武德帝,这几日寝食难安终于在这一刻有所缓解:“不错,谨珵是虎年生的,这玉是他出生是朕赐给他的。爱卿的意思是在城内?”
董父拱手道:“陛下,不错。昨日,六皇子为躲避贼人进了臣外孙女的马车,她因不认识六皇子以为是其他陌生男子,唯恐自已声誉受损,因而不敢报官,才告知臣。”
武德帝气得摔了一只茶杯:“这个老六,行事总是毛躁。爱卿不必担心,若是季家小娘子名声有损,让他自已去娶了那姑娘。自已惹的事自已承担。”
董父忙道:“陛下,不敢。”这不过是武德转移话题方式,臣子私自回京,无论什么理由,即使是皇帝的儿子都必须第一时间告知圣上。而如今武德帝不仅不怪六皇子殿下,还转移话题,此事怕是不简单。
草屋内那个黑衣男子正是六皇子—萧瑾珵,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锦一上前:“主子是受凉了吗?这里有些药先服下,等回府后再好好诊治。”
“不必了!”本也不是风寒。
此时锦二匆匆进来,丢了一个烙饼给锦一:“主子,查到了。昨日马车进了董府,又查到董家小姐确实出门到临安楼会客。”
萧瑾珵皱眉道:“你确定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