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你要去的是我家,主人家就在跟前,你还不同我打招呼。眉头一松,计上心来。“许宗晓,救我!”
那青衣女子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这不是倒打一耙吗?自已还是先离开得好,所以马上别过手去将她逼在墙角,就势捂住了她的嘴。“哥,哥,救命~”妈呀,沉闷的声音穿过手掌,这声救命简直不能太真了。许宗晓这次听得真切了,又慌又怒,慌得是妹妹陷入敌手,怒的是这崇远县居然有人敢打许家的主意,拎着长剑就冲了过来,既不过问原由,也未细看来人,拔剑就直接劈了过去,气势汹汹,好不吓人。绿衣女子退出一步,转身抄起一旁的棍子,“噹”的一声,许宗晓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男子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到前头,将妹妹护在身后。此刻方看清楚来人是谁,“许欢欢,我看爹该请的是大夫,好好治治你那耳鸣和胡说八道的臭毛病。”
许欢欢口中的小善姐,也就是赵家小姐,今年十九了,尚未定亲。之所以还未定亲,原因很简单,有人说她太凶了,嫁不出去,其实就是惧怕她棍棒功夫厉害;不过近两年来,有人开始谣传赵家许家是世交,一直未嫁,将来自然是会下定许家的。种种道听途说下来,从偶有媒人上门变成了再无提亲了。其实谣言根本就是许宗晓自已散播出去的,在许家人看来,这就是明摆着的。只是许宗晓虽是长兄,也才十六岁的年纪,前两年娶亲实在太早,许欢欢想到此处笑出了声,“大哥,你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才算得上九曲回肠。”其实,今日许家有客,来的确实是赵家。赵小善自然知道父母去做客商议的是何事,出门只是想早一点打听清楚些,碰巧在集市上撞见了,便知道他二人是不知晓内情的,所以一直在集市闲逛。赵小善习的棍法精妙,打遍城中无敌手,此刻也是有些小女儿情态在内的,本想着快些离开避免被撞破,谁承想在大街上被这丫头拉住了,那傻子还想一剑劈了她,当即又臊又气,扔下棍子就跑了。许宗晓本就瞧她打扮和平日大相径庭,看着古怪,又看到赵小善脸上刚刚像开染料铺一样晕开了各种颜色,一下就乐开了花,追了出去。
“丁丁猫儿,有人往天上旋儿;丁丁猫儿,有人在地上转儿。”许欢欢同样乐开了花,哼着小曲儿撒开了往家里跑。许欢欢是先溜回自已院子洗了个澡出来的,这边院里依旧闹哄哄的,她不进门,像只雀鸟一般翻身上梯,坐在二院门墙上晒太阳。院子里那几棵芭蕉树窜得好高了,将椿萱堂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没关系,趴在墙头细细听,里头照样听得清清楚楚的,听不清楚的地方也没什么,大哥那憨透了的笑声便足以说明是好事儿,只是越听到后头,越觉得繁琐无聊,有些犯困了,干脆眯着眼。
从小到大,许宗晓会骂她笑她,也会像刚才在集市一样不顾一切地护住她。她还记得有次玩儿得太晚不想背书了,第二天要被夫子责罚,撒娇耍赖对夫子都不管用,眼看就要挨打,是许宗晓一边哭一边伸出自已的手来,“夫子,你罚她站墙角吧,我替她挨打。”夫子哭笑不得,此后凡有错处,打的都是大哥了。这些许欢欢都是知道的,不过她现在还不会去想这些,纯粹是觉得从今往后又多个人护在自已前头了,多少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底下来往的人抬头看见了,不过说着“大小姐,小心困迷糊了摔下来”等话,并没有谁敢真的爬上去拉她下来。“姑娘你在上头做什么?”听的嘱咐多了,许欢欢习惯性地摆摆手表示自已是没睡着的,也并不说话。“贵府事忙,不知令尊大人现在何处?”这才惊觉是生人闯入。只见这人书生打扮,蓝袍宽袖,腰间一绳索束紧,不佩剑,不佩玉,不佩香囊,坠一枝兰草,好风流的做派,模样倒还显得其次了。许欢欢回过神来,掷下一片碎瓦,大喊“哥~~”,便滑溜地从竹梯上下来了。许宗晓闻声而来,揽她到身后,瞥见墙下之人,芭蕉叶的影子挡住看不清脸,便小声问她:“什么人?”许欢欢张口,“和我抢嫂子的人。”这一下可噼里啪啦点着了许宗晓,人还没娶进门呢,就有人上门来抢人了?只是刚迈出一步,还未出剑,一根柴棍已抵在胸前,“我不认识他,小妹胡言而已。”一口气淤在心头,扭头看向自已妹妹。
只见许欢欢从许宗晓身后磨磨蹭蹭地出来,小心翼翼地抓住棍子一头,借力将赵小善拉了过来,“嫂子还是站过来些,这人我也是不认得的。”
墙下之人笑了,敢情被当做登徒子了,也是,无人引见,自行闯入大家内院,没被打死已是主人家以礼相待了。
“在下周亭舟,先家父一步入得城来,特来拜会许家长辈!”那人上前一步来,朝着椿萱堂揖礼。
众人只听得清脆之音,如珠玉落盘。又见眼前之人抖袖收于身前,面色朗润,眉如峰蹙,眼底更带春波;唇若朱点,齿间自有香风。再看素袍宽大,握袖处手指骨节分明,风过处,兰草摇摇,如若非得找什么形容他一番,放眼望去,便就是这院内堂前的那丛芭蕉了,赏之悦目,观之可亲。
椿萱堂檐下,两名长辈并肩而立,一人长袍微风,一人束带紧袖。许游仲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口中呢喃一番,眼前一亮。许赵两家婚事已定,赵老爷正是打算离开的时候,眼前有客来访,十六年前周从携双鱼佩于满月之宴上提亲的事,崇远县人皆是知晓的,既是许家家务事,自已也就不便多留。
赵家父女两走后,仆使奉茶,新客高座。堂内并无他人,许游仲只留下周亭舟一人闲话,二人一问一答,只是叙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