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阳想偷摸回到宿舍,可忽然间他停下,整片操场灯火通明,宿舍楼的走廊站了许多人,他们都一齐眺望着一个地方,那就是操场的主席台,一个人赤裸着上身跪在校旗底下。
许光阳不禁往前走了几步,可当他看见这个人的样貌时却满脸不可置信,那是徐钰,而一群保安将他团团围住,宿管弯着腰满脸阴戾地看着主席台上的人,拿着烟抽着。
校长站在他的旁边,拿着一个巨大的喇叭。
“同学们,我们这里出现了一个怪胎,不想着好好读书,满脑子想着出去玩。”
巨大的声音响在整个学校,宿舍楼传来细细簌簌地谈话声,校长指着跪着的徐钰,拿着喇叭喊道。
“你对的起你的父母么?你的父母花这么大的功夫送你进来!是让你读书,不是让你来这玩的!”
徐钰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地听着校长的指责,只见校长拿起一根细长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徐钰的背部,饶是徐钰表情都变化了一下,那上面似乎有刺,校长抽的那一下并不轻,饶是许光阳看见了也感觉到痛,那背部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印子,上面的鲜血汪汪地流了出来,但校长似乎并没有想停下的意思。
“跟我念!”
男人眉飞色舞,他就好像一位战争的胜利方肆意地蹂躏着战败者,又或者是一位极具感染力的演说家。
“我对不起父母养育!”
徐钰安静地抗了一下,听到这一句话却抬起头,用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看着校长,校长似乎被他这个行为激怒,又是狠狠的几鞭下去。
“念啊!我让你念!我对不起父母养育之恩!”
徐钰的青筋暴起,但就是什么话也没说,背上的伤痕在不断增加,男人疯狂地释放着他的欲望,在这里,法律只是一纸空谈,上天的龙管不到地方的蛇。
许光阳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无力发生,宿舍楼中许多学生已经回到寝室继续睡觉了,似乎他被活活打死都没有人在意。
操场上的校长一边甩着鞭子,一边拿着那粗大的手掌无比熟练地扇着耳光,徐钰的鼻子流血了,但他仍然平静地看着校长,校长被这挑衅的行为激怒,一脚踢在了他的心口上,他顺着这一脚重重地倒在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
“去!找一盆冷水!”
他冷冷地吩咐道,很快就有人端着一盆凉水上来,校长拿起凉水直接泼在了徐钰身上,现在可是冬天啊!穿着棉袄的时间被这满盆冷水浇在身上,身上的血液被水冲淡了,但伤口依然火辣辣地疼,身体的本能使他不断哆嗦,但他一边哆嗦一边看着校长,那个施展暴力的男人。
“我他妈还治不了你了?”
校长喘着粗气,指挥着一旁的保安。
“抽他!”
……
许光阳不敢再看,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大声叫出来,而唐苏直接选择回到宿舍休息,似乎对这出闹剧并不感兴趣。
“徐钰!”
一道尖锐至极的声音从操场的末端响起,许光阳朝声源看去,一个妇人踩着高跟鞋咚咚地跑了过来,全然不看徐钰被打的是满身是伤,径直走了过来。
“先别打。”
校长冲保安使了一个眼色,对徐钰笑着说道。
“你妈来了。”
徐钰呆呆地看着妇人走了过来,妇人怒气冲冲地走了上来,拎着他的耳朵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我辛辛苦苦送你来这里!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徐钰不敢置信地看着妇人,妇人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又是一巴掌。
“你还看?!啊?你看什么?你没考好就是一个废物,放外面讨饭都没人要你!”
校长见时候差不多了,忽然换上一张笑脸吟吟的样子拉住了妇人。
“好了好了!别打了!小孩子嘛!不懂事很正常!”
徐钰笑了,满脸血沫地样子看起来怪瘆人的,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选择站起来反抗,而是大吼。
“我错了!我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我让所有人失望了!我要好好学习!我要考一个好大学!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贪玩的!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大,响在了整间操场,就连校长的笑容都僵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徐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妈!!!我错了!”
他每一句都是靠吼出来的,泪水从他的眼眶流了出来,许光阳感觉自已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很痛很痛,心脏好像会流出鲜血一样,如果真的会流出来的话,他应该流的满地都是了吧。
宿舍楼只留有少数几个人在看着,各自不同的表情,有的满脸讥讽,也有的人一脸同情,唯独没有人下场。
“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习!!!!!”
他吼的面红耳赤,鼻涕和着泪水鲜血一起流着,就好像真正做错了什么一样,妇人拿着手指不断戳着徐钰,将他的脑袋戳的前后仰。
“你也知道好好学习?为什么不早点学?!!”
“我这次一定好好学习!”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校长见效果达到了,拉着妇人准备离开,妇人一把挣脱校长抬起高跟鞋又是一脚踢在徐钰身上。
“踢死你得了,就你这样子!以后也是个祸害社会的种!”
“欸好了好了!消消气!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校长一个眼色,周围的保安纷纷跟上拦住了妇人继续殴打的行为,徐钰被踢了一脚但他重新爬了起来跪着,忽地,他将头重重砸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唯独这下,他什么话也没说。
“回去休息!徐同学下次别再犯了!”
校长说道,但徐钰仍跪在地上,保持着那个磕头的动作,几个保安上前将他拉了起来,他脸抬起来的时候,额头处有着大面积的伤口,那一下很重很重,可表情却像是舒展开来了一样,好像全然感觉不到痛一样,仿佛还很高兴。
许光阳见所有人都在纠结于那个闹剧,趁机偷偷溜回寝室,所有人都重新躺回床上,唯独他和徐钰的位置是空的,不过还好,并没有引起别人的疑问,不过一个问题也在他的心底燃起,如果宿管查了这间寝室,那么他应该也被查到了啊。
他目光猛地一凝,看向了操场上的徐钰,那表情似乎是在迷茫。
他有一个猜测,不是宿管不继续查寝了,而是突然出现了一件事不得不让宿管中断查寝,结合他们所说,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在他离开后,徐钰在走廊上瞎晃,甚至还试图拉开过铁门,当着宿管的面跑。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有钥匙啊!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跑,而是为了给自已打掩护……
他目光渐渐深邃,他不理解为什么徐钰要这么做,但总之,今晚就这么过去了,剩下的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