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泄露了这酒中的秘密,而苏思仪的决绝行为更是表明,她与平阳侯府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甚至可能演变成一场生死较量。
李老夫人目睹这一切,她那老狐狸般的精明立刻让她下令兴安侯府的人不许插手,同时派了一名丫环去通知男席上的赵宇轩。
赵家的纷争,自然该由赵家人自已来解决。但在她的寿宴上如此放肆,她心中已决定,今后绝不会轻易让平阳侯府的人踏入她的门槛。
当赵宇轩匆匆从隔壁席赶过来时,苏思仪手中的毒酒几乎已经洒尽。
苏思仪本就没打算真的让赵老夫人喝下这毒酒,那等同于公开行凶。她真正的目的,是逼迫赵老夫人露出狐狸尾巴,揭露平阳侯府的丑恶,曝光老夫人那阴暗的心思,让所有人看清,平阳侯府的人竟想杀人夺财。
只有这样,在她入宫之前,她才能确保自已的安全。
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平阳侯府,日后她若有任何不测,众人自然会怀疑是平阳侯府所为。而这样的压力,会逼迫平阳侯府收敛对她的攻击与迫害,同时也能在他们未来声名狼籍的名声上,先铺垫几层底色。
“住手!”赵宇轩的声音如同雷霆,他一把拉开了苏思仪。
苏思仪顺势松开了赵老夫人,同时,她的表情迅速变换,如同演员换上了新的面具。
她泪眼婆娑地回眸望着赵宇轩,双目红肿,泪珠滚落,红唇微微颤抖,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心碎和不解:“为什么,要喂我毒酒?平妻都已经让你娶了,还如此容不下我吗?”
赵宇轩一愣,他显然没搞懂状况:“什么毒酒?”
但他从未见过苏思仪这般悲伤的模样,那双泪光闪烁的眼眸里情意绵绵,仿佛她对他有多深情厚义,结果却被他深深的辜负了一般。
他心头一热,先前的那股雷霆怒气瞬间就化为乌有了。
“你说什么毒酒?哪来的毒酒?”
赵老夫人被松开之后,神智也回位了。她听到赵宇轩这么问,赶忙出言阻止:“什么毒酒?哪里来的毒酒,这里是兴安侯府,你可不要在此地妄加揣测,诬陷他人。”
苏思仪:“酒都洒在婆婆的衣襟上了,要不周嬷嬷舔一舔那衣襟上的酒,看看有没有毒?”
赵老夫人顿时一噎,周嬷嬷脸上也是面如土色。
舔是不可能舔的,现在酒洒在衣襟上了,只要把衣服毁了,这事也就瞒过去了。
赵老夫人心虚,不敢拿这事跟苏思仪硬刚,她故作恼火的给自已找台阶下:“老身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儿子,快把你这得了失心疯的夫人带回去,省得在这里贻笑大方!”
许娇娇从赵宇轩过来,便一直关注着他,他对苏思仪的情动,也被她尽收眼底。她腾地站起来,说道:“请各位夫人恕罪,我陪婆婆与姐姐入内先换一趟衣裳。”
说罢,又冲着赵宇轩柔柔的说道:“轩哥,婆婆与姐姐的衣裳都湿了,有什么事,等回府了再说吧。”
她也是红着眼睛,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可却依旧在这里主持大局,坚持的处理事宜,哪里像苏思仪那样一副发疯的样子?
相较之下,就显得许娇娇比苏思仪要贤淑内秀多了。
赵宇轩对黏在苏思仪脸上的视线还没收回,不过他还是点头同意了许娇娇的意见:“先扶母亲和思仪去换衣裳,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李老夫人等席面上的赵家人都退下了,才走出来安抚局面,随后,她叫来了赵锦兰,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一会,你去送他们出府。”别让他们再回来了,这饭也别吃了。
李老夫人心头一股子邪火,赵老太婆竟然还想在她的寿宴上杀人!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传出去也是糟污了她的脸面,说明赵府压根不把她兴安侯府放在眼里!
赵锦兰也没想到赵老夫人会玩这么大,还被苏思仪给捅出来了,她唯唯诺诺地应下李老夫人的话,心里泛苦的同时,对苏思仪的憎恨之情又加深了一层。
苏思仪被安排了一间厢房换衣,青雀不在,出去马车取衣裳了。她刚进去不久,就有一名丫环说给她送干净的衣裳来了,进屋里后,也顺便将房间里的檀香给点上。
苏思仪闻到那檀香味,身子后背泛起一阵阵寒意。
什么情况?又有阴谋?
后背的寒意并不强烈,不若毒酒端上来时的那般冰冷,可见这恶意是有,但不致命。
可什么东西是既对她有害却又不致命的呢?
苏思仪见丫环点燃檀香后匆匆离去,顿时明白了。
死老太婆,玩完了毒酒,又玩迷情是吧?
这是怕她毒不死,给她下双层保险吗?
可是也不应该啊,刚才毒酒事件已经被她揭开了,在众看客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她再出什么事,赵老夫人也是甩不开关系的。
赵老夫人虽然恶毒但不至于会这么蠢吧。
想不通关键点,苏思仪也不想了,她打量了房间之后,推开一扇窗户,翻了出去,又轻轻地掩上门,生怕里面的迷情烟被吹散。
随后,她去找赵老夫人。
没多久,便让她找到了赵老夫人换衣裳的厢房。
噗通,是有人跪落在地,并砰砰磕头的声音。
“废物,留你何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赵老夫人的低喝声传来,今日在席面上,她想毒害苏思仪的事被揭开,以及苏思仪当着众人的面捏着她的下颌灌她毒酒一事,是对她面子和里子的双层羞辱。
在席面上时,她受惊于苏思仪不顾一切的处事方法,不敢深思。现下安静下来了,她是越想越气,心肌梗塞都快要气出来了。只得把气出在周嬷嬷的身上。
周嬷嬷跪地求饶:“老夫人,此事实在蹊跷啊。奴婢安排的是兴安侯府里的老乡替奴婢找来的丫环倒的酒,且也只是吩咐了此酒只能苏思仪一个人喝,绝不能给别人喝上,谁知道苏思仪竟然就看穿了?”
苏思仪一个商户女,平常亦没资格参加官眷的宴席,嫁入侯府后也没有交过世家的朋友,绝不会有人向她通风报信的。
周嬷嬷感觉到不可思议,再联想到府里的孙嬷嬷下的毒,不知怎的也是被苏思仪给察觉了,将毒药给掀翻。
此前以为仅是巧合,现在细想,却觉得其中肯定有诈。
那苏思仪,定是有什么法宝,能发现毒物的。
周嬷嬷这般那般的向赵老夫人分析,赵老夫人听后,才慢慢地平息下怒气,眼底闪烁着阴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