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常定侯府。
常定侯与平阳侯不一样,常定侯是握有实权的侯爷,至今仍然在朝堂上出入。
平阳侯落到赵宇轩这一代,已经是最后一代了,下一代若无功绩,就只能降为伯府。
常定侯却是权势如日中天的侯爷,谢时宴更是侯府里备受瞩目的世子。
谢时宴正在府内的树上休息,躲避常侯爷捉他下去练武,猛然听到一道女子的骂声传来,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
他堪堪拍着胸口:“什么声音?”
身后,一名暗卫突然现身:“禀世子,是隔壁的平阳侯府。”暗卫顿了顿,略有迟疑但又肯定的道:“是苏思仪的声音。”
苏思仪?不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商户女吗?
谢时宴不关心别人,但对这赵思仪还是有点印象的。她是少见的一个极品美人,眉目如仙,气质出尘,但可惜就是有些笨气。
居然嫁了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还甘心为他贡献嫁妆,用金钱来换取赵宇轩对她的爱。
谢时宴讨厌蠢人,是以哪怕他也曾为苏思仪的美貌心动过一瞬,但他仍然认为此蠢人不入眼尔。
最近听说赵宇轩又娶了个平妻。
清国哪有平妻之说,一府主母的权利岂能分给他人,那不是乱套了吗?
越是听说隔壁的八褂,他越是觉得苏思仪蠢得透透的,白瞎了她那身极美的皮相。
可是……
“是她?如果本世子没听错,她刚刚是不是在骂人?”
骂了赵宇轩?
暗卫点了点头。他刚刚迟疑了一下也是因为这点。
世人都知赵宇轩娶商户女就是为了钱财,而且在迎娶的当天就上了战场,回来后又带了个已有身孕的女子归家,甚至以军功求娶皇上赐婚,将妾抬成平妻。
这对于任何一名正室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羞辱。
偏苏思仪还认了,不仅认下,甚至出席了赵宇轩迎娶许娇娇的婚礼,贴钱操持了招待宾客的宴席。
赵宇轩娶许娇娇的那天,苏思仪整个人活成了一个可耻的笑话。
试问,天下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蠢人?
这性子说是泥捏的都抬举她了。
可是,这样的人,竟然刚刚骂了赵宇轩?连暗卫都觉得这个瓜吃得十分震惊,很想去宣传。
“有点意思。”谢时宴摸着下巴,兴趣盎然,随着他轻微摆头,插在发间的宝石发簪便映射出星点柔和的光芒。
“快速去打听打听,回来给我详细报告。”
素日无聊,老侯爷不是在逼他相亲的路上,就是在逼他练武的路上。还是去吃隔壁的瓜吧,好吃。
平阳侯府的另一边,姜府。
姜子宁正在执笔写诗,此时他诗意浓厚,灵感爆发,便放下贡品所泡出的香茶挥毫泼墨。他的意境堪堪到达临点,一首绝美之诗正要出炉,突然,一声女子的骂骂咧咧灌进了他的耳朵。
尤其是那句“第三条腿”,直白又夹杂着锋利的斧锋之感,迎面而来劈碎他脑海中的诗境美意,笔下一歪,划出长长一条歪歪扭扭的黑粗线。
手一抖,旁边贡品所泡出来的昂贵香茶也倒了,茶水浸透纸张,连那条黑粗线也晕成一洼水渍,再看不出原来的诗样。
姜子宁一手执笔,维持着原先的动作,一边抬起另一只手,捏紧了眉心,咬牙:“阿康。”
阿康是姜子宁的贴身侍卫,他连忙推门进了房内,收拾起桌上的狼藉,并小心的接过姜子宁手上的毛笔。
主子创作时最不喜欢有人打扰,现在这样,他肯定写不下去了,先收拾残局要紧。
“主子,小心湿。”
他掏出帕子细细的沾取桌面上的茶水,一边收起废纸,一边擦干净桌面,迅速的为姜子宁重新泡上一杯香茶。
喝茶这种优雅的举动,最是能抚慰主子烦躁的心情。
姜子宁手里捧上了精贵的贡茶,茶叶在热水的浸润下缓缓舒展,释放出淡淡的清香,他轻轻摇晃杯身,让茶叶在水中旋转,仿佛在欣赏一场无声的舞蹈。
心情,立马平静。
“刚刚,是怎么回事?”
在问出这话时,他已经恢复成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尽是流露出从容不迫的风度。除了刚刚那一刹的意外,任何时候,姜子宁被人看到的,都是他如天神下凡时的优雅和气度。
“回主子,是隔壁的平阳侯府。小的听得很清楚,是那苏夫人的吼声。”
阿康恭敬的回答道。那一声听得那么清楚,话中内容直指赵宇轩侯爷,不是苏思仪,还能有谁。
唉,也是一个可怜人。
阿康叹了口气,知道自已家主子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仙人,平素连八褂都不听的,便一时冲动,共情起了苏思仪来。
“那苏夫人也是个可怜人啊,她父母家人尽数去世,独留她一个孤女在世,被平阳侯府娶了去,却是成亲当天就被弃在新房,孤枕难眠。”
“平阳侯上战场一年,凯旋归来,本以为苏夫人的好日子要来了,谁想平阳侯归来时身边却多了一名有孕的女子,平阳侯为了不让女子为妾,以军功换取皇上的赐婚,硬生生的将苏夫人贬为了平妻。”
“主子你想啊,苏夫人天姿国色,却被弃之一年,如今相公回来了,却还带着个有孕的女子回来,这平阳侯府里,还会有她的地位吗?”
阿康共情起别人来,就难过得想哭。
姜子宁拧紧了眉头,“世间竟然如此背信弃义之人。”
可也用不着那样骂吧?实在是粗俗啊。
但是,也不对啊,既是可怜女子,此时不该好生的求着夫君宠爱吗?怎么还威胁起来了……
百思不得其解。
姜子宁道:“你平日里也别光顾着发呆了,没事就去听听……”
他也不是爱听人私事的无聊之徒。
“也不用特意的打听。”
阿康了解自已主子。“是,小的在平阳侯府有人,马上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当下人都出发去探听情报的时候,从树上跳下来的谢时宴与重新铺开纸张的姜子宁,俱同时想起一个问题。
为什么苏夫人那一吼,隔着墙这么远他们都能听到?
苏夫人会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