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与轩宇轩脸色同时变得更难看。
这苏思仪怎么听不懂一样?
话都说到这了,她再闹就要被赶出去了,她竟然还不肯收敛。
对赵老夫人来说,她已经起了杀心,是不在意与苏思仪的矛盾能不能调和的,但她不想将苏思仪送的首饰还回去。
“罢了,轩儿,既然你来了,就交由你处理吧。我老了,我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
赵老夫人叹了一句,压下自已心底腾腾的怒意,起身准备准备离开正堂。
身后,苏思仪的声音悠悠传来:“老夫人不看账了吗?那欠我的银钱谁来还?侯府的账上可是没有钱了。还有,老夫人屋里头的那些首饰,是我的就尽快还回来吧,整理需要多长时间?用我的钱买的布料就算了,穿过的我也不要,首饰明日就送到我院子里来吧。”
赵老夫人当作没听见,背影匆匆消失。
赵宇轩的面子彻底下不来,此刻他才意识到,靠女人吃饭有多难。
好在,他现在立了军功回来,虽说用军功换了赐婚,没了赏赐,但是他依旧是朝堂上的新贵武将,多的是人巴结。
只要等皇上将职位定下,他也就不用再吃软饭了。
“苏思仪,你到底想怎样?”赵宇轩心里气她,又不想输给她。“府里的账都是你管的,有多少钱你最清楚。不是不还你,现在哪里拿得出?”
“那就写欠条呗。”
赵宇轩更气,音量都高了一拔:“夫妻之间写什么欠条,你是要被人笑话吗?”
许娇娇捂着肚子,眼泪簌簌的流,却又不肯哭出声来,默默的坐在一边,好似她正在被人欺负。
苏思仪滚刀肉一样的回答:“笑话?在你娶平妻的时候,我不就已经是笑话了吗?现在轮到你被笑了,关我什么事?你还想我同情你?”
许娇娇的泪流得更凶,甚至呜呜的低泣起来,弱不禁风的仿佛一朵被风摧残的小花。
赵宇轩:“不只是我被人笑话,难道你就不会被人笑话吗?传出去,我们大家都被人笑话,谁家主母主掌中馈还问夫君婆母还钱的?”
苏思仪:“那谁家娶了正妻还娶平妻的?你们一家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姐姐出嫁还用我给她备的嫁妆,现在倒好,你一回来就娶个平妻来膈应我,你以为你谁啊?金子造的?谁都稀罕你?屎一样的玩意……”
又来了又来了。
“停!”赵宇轩实在忍不了她说自已是屎,他这么气宇轩昂的人怎么能与那个字沾边!
“你的意思,是想被休?”他喘着粗气,坐了下来,尽量使自已冷静。
桌上的茶凉了,他顾不得让丫环换新的,拿起来就灌了一口,冰凉的茶水咽下去,才消减了一些他心头冒出来的怒火。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失控,从昨晚上在思澜院的门口开始,失控的裂缝就越来越大。
“休?你凭什么休我。”
苏思仪眼睛一眯,放下手中瓜子站起来,插腰开始开喷:“凭你喜新厌旧,任你眼瞎?凭你宠妾灭妻?凭你无良无德?你凭什么说我啊,你说说,你今天敢说出一个字,我立刻出去外面给你宣传宣传,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平阳侯府对待正妻是如何做的!”
“我成亲的当天你就去上战场了,我替你侍候你母亲一年,用嫁妆贴补你们侯府一年,甚至替你姐姐准备嫁妆,养了你们一年,你回来就休我,你敢休,我就敢出去替你宣扬去!”
苏思仪声震屋瓦,气势夺人,有理有据还无所畏惧,她看着是在胡闹,礼仪方面一点不遵,但是核心内容却不容反驳的事实与依据。
这就让赵宇轩找不到反驳回去的理由。
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女子怎么能违反丈夫的心意呢?女子怎么能吃醋呢?女子怎么能骂丈夫,打丈夫呢?
女子就应该乖乖的遵从丈夫的话,以丈夫为天。
无论丈夫娶多少妻子纳多少妾,女子都应该为丈夫打理好后院的一切,不让丈夫分心……
但这些以往的道德观念,在苏思仪的面前,仿佛都成了泡影废气,她是一点也不遵从这些女德规矩,而且,她还不怕丢人。
她不怕丢人,但赵宇轩怕。名声不好,就会直接影响他在世人,甚至是在皇上眼中的印象,影响仕途。
是了,是因为她不用争取前途,所以她才敢这般胡闹。
赵宇轩找到了苏思仪敢这么发疯的底气。
“姐姐是在怪责我吧,若是娇娇的原因,娇娇愿意退出,成全姐姐的心愿。只是娇娇求姐姐怜惜这腹中的骨肉,等孩子生下来,娇娇愿意将孩子送给姐姐,离开侯府……”
许娇娇带着颤音的哭腔在这时候响起,她弱柳扶风,梨花带雨,嘴里说着要离开的话,满脸却是依依不舍的浓情,哭得悲悲切切,好不凄惨。
任何男人看到这模样,都不可能放她离开。
苏思仪更是在她的哭声中,被映衬得如同是一个拆散真爱鸳鸯的恶毒反派。
不过,她虽然不愿意当这个拆散贱人组合的反派,但她喜欢当个毁灭世界的坏人。
“贱人,还想让我帮你养孩子?你想得美但是长得丑。别以为你嫁进侯府就能越过你嫡姐了,你跟你嫡姐根本不能比,她是真正的千金而你永远就是个妾,你生的孩子也是庶子!”
这句话直直戳进了许娇娇的肺管子。
登时,许娇娇连哭都不会了,她怔怔的望着苏思仪,脸色由红到青,由青到白,她感觉自已在苏思仪的面前如同被剥光了衣服一般的羞耻。
她是如何知道自已对嫡姐的心思的?
赵宇轩看到许娇娇那苍白的脸色,也被激发出了保护欲。
“苏思仪!你到底想要怎样!”
赵宇轩嘶吼而出,声音大的连在后房的赵老夫人都听见了。
但是赵老夫人不出来,她装聋作哑的躲在后屋,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儿媳妇不是个只会出钱的软包子,反而,是个不能招惹的火药包。
一碰就炸。
不碰也会炸。
苏思仪翘起了二郎腿,这个动作以她的穿着来说,摆起来是极不合适的,但是恰恰是因为不合适,所以也是最能显露她的嚣张气焰的。
她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脚尖的绣花鞋对着坐在对面的人晃了晃。
“分府。”
她抹了胭脂的樱唇缓缓开吂,吐出这两个字。
“什么?”
赵宇轩怀疑自已产生了幻听,那两个字他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完全听到。
“分府,思澜院是我的,其他是你们的。在思澜院外围砌一道墙,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思澜院需要进出,所以大门还是共用,以后我思澜院的人出入无需你们干涉。另外,把所有未经我同意便取走的嫁妆限期内尽快返还。”
“如此,我便可以不向你们追讨过去使用过的银两数目。”
怕赵宇轩耳朵失聪,苏思仪大发慈悲的给他仔细讲解,顺便也免去了追讨部分费用的债务,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钱,追也拿不回来。
再者,若是想追,等她以后进宫了,还怕他们敢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