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碗说少不少，但是大大小小的碗摞了起来，倒也能一次拿走。
卡卡瓦夏就这么捧着叠在一起餐具，向着叶琳娜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眼看着卡卡瓦夏的身影没入了房间，叶琳娜才回过头看向她名义上的监护人。
“你会收养他。”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长舟虽然刚吃完饭，但现在仍然犯着困，他将手盖在嘴上，打了一个哈欠。
“我会收养他。”
叶琳娜听到这句话，语气变得不太高兴。
“他不会同意的。”
“他会同意的。”
长舟睁开眼，起身向着房间走去，眼里又仿佛一片清明。
“我会让他同意的。”
“不应该是‘我不需要他的同意’吗？”叶琳娜跟了上去，想到了什么，看起来更生气了。
叶琳娜埋怨道：“你总是这样。”
“小叶琳娜，”长舟抬起手摸了摸叶琳娜的脑袋，动作轻柔，没有弄乱她的头发，“我有分寸的。”
“而且，我不放心卡卡瓦夏。”
“除了跟着我，他在哪里都不会太好过。”
叶琳娜想到了方才吃饭时偶然间瞥到的，卡卡瓦夏脖颈旁的印记。
“那种东西，有的是方法洗掉。”
“不，是他的眼睛。”
“眼睛?”
叶琳娜不明白，她没有仔细看过卡卡瓦夏的眼睛，但即使是匆匆一瞥，她也知道，卡卡瓦夏的眼睛不是很漂亮吗？
距离埃维金人灭族仅过去一年，但是宇宙里却好像就这么把它们遗忘了一般。
这是事实，宇宙里的悲剧上演，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这里，就是那里。
放耳一听，到处是人们的呜咽。
或许有人会为那些受难的人们真心流下眼泪，但是却几乎不会有人向他们伸出援手，更多的是同样身在苦难中的人们的幸灾乐祸。
「看啊，就算是他们这种人不也自身难保吗？」
何况埃维金人并不是什么非常出名的种族，有的只是那些乱七八糟，充满恶意的对茨岗尼亚人的评价，是叶琳娜学校里的教科书绝对不屑于编入其中的内容。
记得埃维金人的人不会多，但是记得“天生的骗子，小偷，交际花”的人不会少。
记忆被保留的时间往往比人们想得要久很多。
长舟不认为自已是什么好人，他只是不喜欢做事情做到一半而已。
如果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孩子，又因为疏忽被那些恶心的耗子们弄丢了，他也是会很生气的。
不过是多养一个孩子而已，他又不是养不起，不是吗？
听见厨房内的声音停了下来，长舟和叶琳娜默契地停下了这个话题。
叶琳娜没有得到来自长舟的解释，于是她把这个问题留在了心里。
卡卡瓦夏出来的时候，叶琳娜正在向已经躺在床上的长舟道别。
“叶琳娜，你要走了吗？”
卡卡瓦夏有点失落，他好久没有和相近年龄的人正常相处过了，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称呼他为“朋友”。
卡卡瓦夏喜欢交朋友。
姐姐说，朋友多总不会是坏处，朋友的存在会让他感到安心。
“对，雨停了，我也该去学校上学了。”
叶琳娜伸了个懒腰接着说。
“连续两个月都在家里上网课，我的骨头都快要松了。”
很快，叶琳娜就离开了，她走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在门还有一条缝的时候，把脑袋探了进来，伸出手挥了挥和卡卡瓦夏道别。
“拜拜，卡卡瓦夏，中午见。”
卡卡瓦夏学着她的样子也挥着手。
“拜拜，叶琳娜，中午见。”
叶琳娜把头伸回来的时候，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卡卡瓦夏的眼睛。
她总能得到答案的，叶琳娜想。
长舟不告诉她，她有的是人问。
叶琳娜怀揣着心事，从家里拿了书包走向上学的路上。
卡卡瓦夏望着叶琳娜离开后关上的门，又看了看长舟紧闭的房门，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回到了他那张也不算小的沙发床上。
将毛毯盖在身上，卡卡瓦夏两只手抓住毯子的一角拽到胸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雨停了，我也该去学校上学了。”
“上学”啊。
卡卡瓦夏有些羡慕，又含着些许憧憬。
“学校”会是什么样的呢？
一定会有很多学生和老师吧？
会交到很多朋友吗？
会学到什么样的知识呢？
最起码的，一定会教认字吧？
眼睛有些发干了，卡卡瓦夏索性闭上了眼睛。
朦胧间，卡卡瓦夏好像听到谁在说话。
“我也好想去上学啊。”
原来是他自已的声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