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英发现丸宁不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往常自已会回家的小金,却迟迟不见踪影,周英内心焦急万分,却不敢轻易外出找寻,害怕周成会自已跑出去,那样可能两方都搞丢,周英不敢冒这个风险。
拜托了人找寻,村里人谁都见过小金的模样,周英只好按耐住内心的焦急,在家安心等候,可是等呀等,等呀等,等到日落西山,等到凌晨,又等到天色破晓,周英也没有等来一个好消息。
有的人说看到小金天蒙蒙亮去了西边,一直往西走了去;有的说看到小金被狼群撕了扯了去;也有的说小金跟着野牛群一起走了。总之,没有一个人有小金的确切位置,周英不免又开始了焦躁不安,好不容易叫来了人看顾一下周成,想要出去找寻小金,却发现小金常去的地方都没有踪迹,不只是常去的地方,小金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连见到的人都没有一个。
在家里几天后,周英不得不回去学校里边,临走时,周英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小金死了,至少还有些小金存在的证明——小金的毛发。如果没有死,只是走丢了,周英已经打定主意要请求学校,把小金也一并带去,所以专门叮嘱了村里的人帮忙每天看一下自已的家里,小金是不是回来了。
村里人收过周英的钱之后满口答应了,这让周英稍微放了些心。带着周成离开了这片草原之上。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二十天,一个月。周英每天都在期待着有小金的消息,每一天都是空白。周英不知道如何形容内心的感受,只觉得一切都变化的如此迅速,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已什么事业都没有成就起来,家人们却接二连三的了无踪迹。
离开家的丸宁,先去了小花的墓前看了看,然后头也不回的顺着天边的方向离开了,第一次自由的出行,丸宁有一些兴奋,纵使知道自已也剩不了多少时日,也想要感受感受大草原是怎样的风采。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丸宁就那样在大草原上走走停停,风声,雨声,丸宁听到了草原上的各种声音;途中遇见过一群牛群,丸宁和它们对立着,遥遥相望后,丸宁扭头走掉了,自已并没有想要融入进去的打算,也没有那个必要性,毕竟自已也有自已的家人了。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日夜,丸宁看着天空上的星星,这段时间越来越累了。丸宁猜,自已也许也是大限到了,或许是归家本能,丸宁想到了那个小家,那个棚子。明天就启程回家吧,丸宁心里想。
准备归家的时间里,丸宁走的很慢,很慢,慢的像一只鱼在陆地上行走一样。多亏了丸宁还不错的记忆力,五天之后,丸宁看到了熟悉的鼓包,那是小花的墓,丸宁内心有些雀跃,离家不远了。走到墓的旁边,丸宁已经没有了力气,瘫倒在地,好可惜,没有走到家里,丸宁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到木碑上的小花二字,又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升起来的同时,丸宁就没有了意识,从牛的身上剥离出来,被山神接着回去了天宫之中。
周英的研究成功了,在得知丸宁死在了小花墓旁边的第二天,周英研究的终于能成长了。周英毫不意外了又一次痛哭流涕,他虽然听不懂,但他认为小金是为了他们父子俩才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家,离开了熟悉的区域,最后又回来了,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
周英耐心的把丸宁去世的消息说给周成听,因为生病,周成没有什么反应,周英对此也清楚,只是一个人眼含热泪兀自难过。
周英在电话里交代了村里人帮忙把小金安葬在小花的旁边,原本一个鼓包旁边,现如今有了另外一个鼓包。
研究成功的投影并不完美,但逼真的外形和情感,也让很多人对这个感兴趣起来。周成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的初衷是希望人们能够借此来思念自已的思念,但是人或物已经不在了,无论再怎样努力,终究是一个虚拟的投影,不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生灵。周英知道研究成功他是应该笑的,可是内心为什么会如此的难过,周英看了看还在自已世界的父亲,想了想草原上的两个鼓包,漫山遍野的金花,脖子上的红色串珠。
周英后悔了,为什么在之前的日子中不好好对待还活着的人,为什么要一门心思的研究虚拟投影,周英给不出一个解释,也给不出一个原谅自已的理由。明明可以对自已放宽一点,多回家看看父亲,看看小金,那个小花唯一的孩子,可是他呢,他为了虚拟投影,与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的清楚,周英不是不想,是总在催促着自已,快一点,快一点研究出来,那样就有出息了,那样,那样。。。。。。
后悔比眼泪还要汹涌的蔓延到整个心间。周英辞去了研究的项目,不管导师如何挽留,都无法动摇周英的决心。
看着周英的样子,导师恨不打一处来,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在项目刚刚成熟的时候卸任,是很严重的失责。可看着周英的样子,他骂不出来。
无奈之下,导师只好去了周英的去处,在那里边看到了周英的父亲。周成的样子有人照顾之后好多了,还是难掩病态,看到周成,导师苦口婆心劝着周英,让他想想他的父亲会想要他卸任吗?
周英闭口不言,眉头紧锁,整个人都陷入颓靡之中。
听到两人的交谈,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我不同意!”周英被声音吸引过去,是清醒时的周成,在父亲面前,周英总是恭敬的。
“周英,我和你说过,要有出息,报效国家,你现在这是?小金我知道了,”周成沉默了一会,“生死有命,小金小花是我们家对不起它们。但是,周英,不能卸任,把你的事情做好,回去给小金磕三个头,这是你欠小金的。”周成慢慢的把话说完,怕自已再陷入自我世界当中,说完话之后喝了一杯水,闭目不再多说什么。
后边不用导师再多说什么,周英也不再提及卸任的事情,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虚拟投影也如设想一般,疗愈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