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从危沉默着,他抬起头,声音沙哑的问:“我真的是废物吗?”
女人眼眶一红,抱紧了他,温声安慰:“不是,我家安安不是废物,是世上最好的宝物,是娘的宝贝。”
他沉默着靠在她怀里,没有哭,也没有出声。
宁昔站在女人身后,和小谢从危的目光忽然对上,眼前的梦境再次碎裂。
断断续续的梦境,让宁昔很头疼。
随便挑了一块,看到还是谢家,脸已经麻木了。
“她是谁?”
稚嫩的声音响起时,宁昔看过去。
就看到谢从危的亲娘,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进了屋内,神色匆匆,很是迫切。
伸手,朝小谢从危嘘了声:“安安乖,不要出声,这以后是你妹妹,你要好好照顾她,挺可怜的,还有一口气,我能救活的。”
宁昔在看清楚了女人怀里小女孩的模样,怔住了,原主小时候,被大反派的亲娘救的?
这难道就是谢从危之前说的,不但道骨缺失,血脉也丢失,还半死不活的起始?
宁昔认真看起来。
看到了女人用各种稀有的珍宝,将她救活,小姑娘醒来后,记忆缺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被女人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
她目光呆滞,无神看着一处。
这模样,和谢从危何其相似。
女人给小姑娘取了名字,宁昔,宁、安宁安定的意思,昔,往日从前的痛苦都过去了,未来都是美好的,秉着这个意思,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两个不怎么说话的人凑在一起了,小姑娘小两岁小谢从危,总是怯怯地跟在他身后,遭到嫌弃的时候,也不说话。
总之,都是谢家被嫌弃的存在。
…
宁昔看着再次出现在谢家的情景,非常淡定,这次又是什么情景的梦境。
“娘,你不要走……”
声音,拉回了宁昔的思绪,看过去,就看到已经六岁的小谢从危,拉着准备要离开的女人衣角,哀求。
女人红着眼,没有回头,声音哽咽:“安安,对不起,你要和妹妹好好的,保护好自已,娘和你爹已经和离了。”
话落,她狠心扯回自已的衣角,走的决绝,头也不回。
小谢从危跟在后边,追着,从没落下的眼泪,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他摔在地上,也爬起来追上去。
可是不管他怎么追,他娘都不要他了。
四岁的小宁昔,也哇哇哭着,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宁昔走到摔在地上鼻青脸肿,手脚都是伤的小谢从危面前,伸手把他扶起来,在能触碰的时候也挺惊讶的,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就小谢从危可以。
宁昔觉得,可能是他梦境的原因。
“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宁昔左右想不出怎么安慰小孩子的话,干巴巴憋出了这么一句。
她安慰着,小谢从危就哭的更难过,直接抱着她哭了。
谢从危的梦境很杂,各种各样的,宁昔看到了原著里描述的,所谓下毒弑父,是谢期两兄弟下手,本想下毒毒死了谢从危,毒却不小心被谢无瑕误食,就有了这么个罪名。
谢从危的亲娘离开不到十日,谢无瑕就带回来了一个女人,成了他的继母,母子三个,在谢无瑕表面,兄友弟恭,母慈子孝,私底下,欺辱谩骂殴打。
后来的导致继母差点残废,也是嫣夫人设的局。
因此,谢从危的名声在谢家一落千丈,跟小宁昔很难混的下去,背负了罪名,被赶出了谢家,流落到谢家村生活。
两人相依为命,本该是差不多兄妹的状态相处的,可是自从原主生出了对谢从危的心思,心态变了。
从怯弱,变的阴暗歹毒,她设计落水,让谢从危救了,全村人来围观,原主一哭二闹三上吊下,才十八岁没有似毫修为,瘦弱跟个小白脸的谢从危,受不了出门谢家村所有人的眼神指指点点,只能妥协娶她。
原以为,此事就以对外夫妻名义,对内就是兄妹而相处。
可谢从危怎么都没想到,原主会和谢期那个私生子勾搭成奸,给他下妖毒,还想与他春风一度,失败不成,恼羞成怒,将他交给了谢期折磨。
谢期只是将谢从危关进了镇妖司里,受尽各种折磨。
这些,宁昔都从原著里看到的只言片语描述。
等她重新在踏入梦境时,看着眼前的场景,愣住了。
不是谢家,而是谢从危前世的记忆,和荒州所有强者对战,天昏地黑,天地笼罩于一片压抑和昏暗中,连人皇都不是对手。
宁昔目光落在那个人皇的容貌时,忍不住滞了下,真特么的邪门了,长的跟她在现代的处处留情的爸一模一样。
天地处于一片昏暗,人人自危。
无论是谁,都不是谢从危的对手。
而谢从危也成了荒州人人唾骂恨不得而诛之的魔头。
情景一转,又换了个地方。
这是一座城中,城中的普通人各个面如死灰,当看到谢从危一袭白衣的身影出现时,城中人惊恐做鸟兽散。
谢从危身影停在了一处面摊前,面摊店家吓的直接躲到了桌子底下,而他在桌旁坐下,异瞳冷漠,嗓音低沉的道:“给我来一碗面。”
店家瑟瑟发抖不敢动,他妻子使劲推着他,他小声开口:“那是魔头,出去就是死。”
他妻子:“可是你不出去,就不会死了吗?”
店家沉默了,最后还是眼一闭,爬了出来。
手颤抖,面色发白恐惧地做了一碗面,在谢从危没有注意之下,他狠心将旁边的所有耗子药都倒了下去,将冒着香气的撒了葱花的素面端上来时,店家手抖的更厉害。
宁昔在旁边,就看清楚了店家下了料下去,以谢从危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面上来了,他沉默看了会,还是拿起筷子吃起来了。
“面很好吃,可是为什么要下毒呢?”
他吃完后,放下一块灵石。
凡人的毒药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用处。
他所过之处,恐惧又惧怕的人,怕死之人,拿刀就砍过来。
他也只是扫了一眼。
宁昔跟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停在了一处山峰上,放眼望去,能容纳一座城的情景,宁昔还听到他呢喃:“不喜欢,太脏了。”
他倏地回头,和宁昔的目光对上,宁昔未有反应。
眼前的梦境碎开,再清晰时,宁昔看到了他和本书的主角,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主角落败,他杀光了男主的后宫,杀了很多强者。
也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他感到了无趣。
于是,摧毁了这片天地。
宁昔是被废墟从梦境里震退出来的,站在满是梦境碎片的四周,低叹一声:“到底那个是真的意识啊?”
都能看到她,难不成都是?
离谱的有些过头了。
纠结了一阵,往偏的角落梦境碎片而去。
“这是?”
宁昔看到了是原本的谢家村,有些懵。
而在下一瞬,看到两道身影后,她看过去。
“我累了,谢从危你背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宁昔看到是自已恢复了容貌的脸,另一个自已,这是谢从危重新建立的梦境?
宁昔倒要看看,他梦里自已是什么样的。
等她虚影靠近时,就听到了谢从危不爽的声音:“你的腿不要,可以断了。”
梦里的宁昔拉着谢从危的袖子撒娇:“求求你了嘛,哥哥,背我,好不好,不然我生气了。”
宁昔:“!”
头皮发麻有没有。
这是她吗?
谢从危你丫的,梦里的她这么恶心的吗?
还哥哥,哥你爹啊,她最多嘴瓢的时候叫一声大哥,大佬。
正当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时候,看到嘴角扬起的谢从危,勉为其难地挽下腰:“上来。”
梦里宁昔欣喜地跳上了他的背,还亲了他侧脸:“谢谢安安,你最好了。”
宁昔:“!”
宁昔捂眼,已经没有眼看了。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还听到了两个人在讨论敏感话题,“孩子”。
“以后要是我们有孩子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不喜欢,碍眼。”谢从危回答。
身后的人垂他,气呼呼道:“必须选一个。”
谢从危沉思一下:“女儿,像你一样。”
这话,哄的对方笑出声。
不远处的宁昔:麻了,已经全麻了,没眼看了,这个梦境碎开吧。
等从这个让她眼瞎的梦境出来,宁昔呼吸都放轻了下,匪夷所思,大反派你丫的做什么梦?
眼里都没半点感情的,还能梦到这样的,跟她讨论什么孩子。
等再次出现的情景,还是谢家村时,那一对像夫妻的小两口,极为幸福。
宁昔:●)o(●毁灭。
出去再次进来,还是差不多的情景,宁昔就意识到了不对,不会这才是把大反派困在梦境里真正的意识吧。
好像她进来后,对方都没看到自已,这就有些不对了。
宁昔靠近打量着他,此时的谢从危在烧火做饭。
“你是何人,想做什么?”
兀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宁昔一跳,抬眼对上了他那道沉冷的异瞳。
“原来你能看到我?”宁昔平复心绪,“你是谢从危吧?跟我离开。”
“我为何要与你离开?”他冷声反问。
宁昔指了指自已:“你不认识我了?”
“我不管你是谁,请你离开,不要再打扰我。”谢从危下逐客令。
宁昔气笑了:“我为了把你救回来,命都差点丢了,你说让我走就走,可以,你先跟我走。”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消失了,你不是更好的完成任务?”谢从危抬头,目光审视。
看来他记得所有一切,只是装不知,还问她是谁。
宁昔稳了稳要爆起的怒火:“我要杀你还救你干什么,那这么多废话,走不走?”
谢从危:“不走,你自请离开。”
“谢从危你不要太过分,我不管你把我梦成什么样的,但是你膈应到我了,得跟我走。”宁昔给了最后通牒。
谢从危不动。
宁昔抬手,一耳光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极为响亮,四周都静止了。
宁昔:“走不走?”
谢从危瞳孔颤了下:“你竟敢——”
“啪!”
又是一耳光。
宁昔还是那句话:“走吗?”
“不——”
“啪!”
十来次后。
谢从危被打服了,咬牙:“我跟你走。”
宁昔满意收手,站起身:“走,愣着干什么?”
走到门口,看到还在那拿着柴火发呆的人,对方应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地站起身。
“其实……”走了段距离后,他开口,“你可以不来。”
他放弃了生存的意志,便是想此暝灭,然而沉浸在自已构造的梦境里,从未想到,宁昔同在谢家祖地一样,义无反顾地要将他带走。
宁昔没有回答,有些懒的说废话了。
“哥哥。”
两人身影出现在门口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二人同时回头,就看到了红着眼眶的另一个宁昔。
“你不要我了吗?”
听到用自已的脸声音说出让自已抓狂的话,宁昔牙都酸了,走到谢从危身后,抬脚就是一脚:“走你!”
……
屋内,宁昔倏然睁开眼,坐起身。
和两团萌物玩的不亦乐乎的帝叙,扭头一看:“宿主,你醒来了,没有什么危险吧?”
宁昔坐起身,跳下了床。
转头看了眼冰床上的人,眉头轻蹙,呼吸一蹙,双眸睁开,人就醒了过来,等他坐起身,和宁昔目光对上时,有些许不自在地转开。
“哟,可算舍得醒来了。”帝叙阴阳怪气一句,便问宁昔,“宿主,你经历了什么,已经过去三天了。”
“三天了?”闻言,宁昔颇有些惊讶,“已经三天了吗,外边有什么动静?”
帝叙:“除了送吃的,没什么动静了。”
宁昔打开门,扫了眼四周:“那个阵法还在,压住了我不能使用灵力,要怎么离开?”
谢从危目光落在自已一身染血的衣袍上,眉心抽动了几下,瞥了眼极为记仇的宁昔,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衣袍变的干干净净。
他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碎裂的骨骼已经被修复好。
“此处,是何地?”
余光扫了眼覆满寒气的屋内,谢从危挑眉问道。
“雪族。”宁昔言简意赅。
前者闻言,讶异一瞬:“为何在此?”
宁昔扫他一眼:“被骗过来的。”
谢从危:“……?”
宁昔眼都不眨:“哦,雪族有人看上了你,想纳你为夫,就骗我们过来。”
谢从危:“……”
他脸色一变。
宁昔话锋一转:“骗你的。”
只是话迟了,本来好好的一间屋子,直接被谢从危给震碎了。
突然就被冰块掩埋的宁昔:“……”
下手下的有些快的谢从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