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担心李意咳嗽老不好,当日就着人去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大夫。
过午后,大夫到了。
给李意细细地把脉,老者捋了捋银白的长胡须,沉吟许久,方道:“贵府千金的病,不难治。”
将军夫人喜道:“不愧是名医,之前我请那么多大夫来,都说意儿的病侵入肺腑,恐难根治。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好法子?”
老名医提笔挥墨,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张方子,说:“先按这个方子吃上三副药,就可以把小姐现有的病症压下来。”
说完,把药方递给夫人身边的应嬷嬷,应嬷嬷以为这就看完病了,拿着药方就要去拿药。
“紫珠,带先生去领赏。”将军夫人也是准备送客。
“不急,老夫还有一方要亲口授予夫人,”老大夫道,“这方子上之物不一定贵重,却不易得,夫人请听着。”
将军夫人闻言,立即肃色道:“先生请讲。”
“长白山千年的野生人参二百钱、南国的白穿山甲二百钱、深海海底的六角海星一百钱、以及秋日里开的梨花一百钱,再以四季不化之雪和之,及寒露时节的无根之水一起炼制。
老夫曾有幸得齐了这些材料,炼制过一次,其性热,有奇香,药效奇佳。老夫为其命名为‘梨香丸’。”
李意一听,这些东西好些她连听都没听过,秋天有梨花?无根之水又是什么水?肯定也不易寻来吧。
她不想让娘亲为难,于是对将军夫人道:“娘亲,不用为我费心,我喝几副药,好了便好了,我自已平日里多注意些就行了。”
“意儿,你还小,怎么能落下病根儿?你别担心,这些东西听起来挺稀有,不过有娘亲有办法。”将军夫人说着,颇有些得意。
“嗯,如若夫人将这些药材置办齐了,可交予老夫,老夫可代为炼制。”老名医说。
“还烦请大夫将方子写与我,我好照着方子去寻。”将军夫人对老名医说。
待老名医写出了方子,将军夫人才让人带着老名医去领了赏钱离开。
待老名医离开,李意好奇地问将军夫人:“娘亲,海星我只听过五角的,六角海星是什么?”
将军夫人神秘一笑,对李意道:“传说每一万只海星里,有一只是六角的,其余都是五角的,它们因稀有且不合群,往往藏在海底深处,很少被世人发现。”
“那梨花真的会在秋天开花吗?秋天不是收获果子的季节么?”李意不解。
“嗯,在有的时候,明明立了秋天气转凉了,可忽的天气又变热,梨树误以为是春天到了,就又想开花了,不过一棵树往往才开几十朵,不容易被发现。”
“额……那什么又是无根之水呢?”李意打破砂锅问到底。
将军夫人很高兴李意如此好学,于是继续耐心同她解释:“无根之水啊,其实就是雨水或者露水,没有落到地上就被接住了,如果是下到地上了,那就不叫无根之水了。”
将军夫人的外祖父早年四处行商,做的就是药材的生意。
他早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回家后同他的宝贝女儿——也就是将军夫人的母亲讲述在外的奇闻怪事。
再后来,他的女儿也成了母亲,将军夫人就从小从她母亲那里学到了很多。
今日这大夫所开的这几味药在别人眼里或许确实很稀有,不过在她外祖父那里或许不难寻得。
将军夫人看着药方,拉着李意的手激动地说:“太好了,意儿,你的身体有望完全康复了,为娘真的好开心!”
李意却没有笑,她一脸认真,正在心里盘算着,两百钱的人参是多少钱,还有穿山甲是什么物种,肯定也不便宜吧。
又听得将军夫人道:“眼下要过年了,该给你做两身新衣裳了。”
李意想要推辞,她进了将军府后,夫人已经让人给她做了好几套衣服了,都是华丽的面料,里面填上鸭子的绒毛,既轻巧又暖和。
“娘亲,我已经有好些衣服了。”李意对将军夫人说,“再说我长得快,做多了衣服很快就穿不上了,丢了怪可惜的。”
经历过穷苦,李意已经习惯了节俭,把好好的衣服丢弃掉她实在不忍心。
“我的傻闺女,别为钱发愁,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只管开心就行了!”将军夫人灿烂一笑,“我就喜欢把我的意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意儿,你注意到府里的猫猫狗狗们没有?”她突然问了一句。
“它们身上的衣服?”李意忽然明白了。
将军夫人点点头,“我的意儿真聪明,我们将军府里没有浪费的物件儿。以前你沐哥哥的衣服穿不下的,我都让人拆了重新做成小衣服给那些小家伙们穿上,物尽其用。”
李意听了高兴起来,“那意儿听娘亲的!”
这个女儿收得不亏,又乖巧又懂事,长得还那么可爱,将军夫人每日看到她心都要融化了。
当天夜里,紫珠守在李意的房里,竖着耳朵听动静,然而一夜安静,并未见过有猫儿来房里。
自然,窗户也就没再打开。
小荷虽缺心眼儿,却也不是个傻子。紫珠姐姐都在抓猫了,自已怎么会往那当头上撞。
“哼,算你运气好!”小荷心里很不甘,不行,还得做点什么,反正不能让李意过舒坦了。
李意长到六岁,之前都未曾吃药,身子一直很康健。
自跳了水,身子大不如前,最近频繁喝苦药喝得她想吐。
“小姐,少爷来了。”紫珠探着头对正要喝药的李意通报。
只见李瑾沐掀门走进来。
他一身白袄,却不觉臃肿,只觉干净利落。
“沐哥哥你来啦!”李意雀跃道,向李瑾沐跑去。
这个哥哥对她倒是不错,隔三岔五就给她带些零食来。
“小意,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李瑾沐把藏在身后的一个小盒子递到李意眼前。
“这是什么呀?”李意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盒蜜饯葡萄。
“哇!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这是西域的贡品,带回来给你尝尝,”李瑾沐笑道,“听母亲说你又在喝药,这个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