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是谁,哪怕是公主也不能像你这般无礼!”崔莺冷哼道。
崔彦石正打算去帮妹妹,结果妹妹嘴里越说越厉害,连公主都搬出来了,再下去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于是他赶紧上前去,想拦着崔莺不让她继续说。
“哥,你别拦着我,我今日非要把这目中无人的家伙好好教训一番!”崔莺已经红了眼,正打算大干一场,才不想就此罢休。
崔莺兄妹的爹爹只是个吏部尚书,本在丞相之下,但崔莺的母亲却是老淮南王爷的独女紫玉郡主,自小深得太皇太后喜爱,因此即便是国舅爷杨丞相也不好得罪于她。
园子的主人看着这边快吵起来了,也赶忙上去劝和,让人把两边的人拉开了距离。
毕竟他们的爹爹都是朝廷重臣,当真撕破脸也不好看。
李意在远处坐着,只冷眼看着红衣女子同这几个人,眼底却有一抹难以觉察的忧伤。
来路不明、出身低贱,这些词都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来路不明这是事实,李意也想知道自已的身世。
可说出身低贱,李意并不赞同。
众生生而平等,不管自已的亲生父母是谁,李意也丝毫不觉得自已低人一等。即便是将军府里的丫头婆子,她也从不会觉得她们低人一等。
“小意,你别往心里去,就当她们在放屁呢!真不知道这种文人诗会,她来做什么,一个刁蛮任性的杨二小姐,架子那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主郡主呢!”崔莺撇撇嘴,满脸不屑。
与崔莺争吵的那红衣女子正是杨国舅府上的二小姐杨松露。
她自幼娇生惯养,自命不凡,却资质愚钝,并不擅诗词歌赋。可但凡哪家府上办了大型的诗会词会,又不得不邀请她。
只因她是杨国舅家的二小姐。
她的姐姐杨雪芝,与妹妹杨松露本是同父同母的亲姊妹,两个人性子却截然不同。
杨家的大小姐才情斐然,在之前不管哪里举办什么比试才情的聚会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杨松露作为杨雪芝的妹妹,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再后来,因杨雪芝要准备出嫁不再出府参与这类聚会,但邀请杨松露已成为惯例。
她跟着去参加不过是去凑个热闹。因她几乎次次垫底,却总还要厚着脸皮来。似乎就是为了凸显她姐姐的才情。
之前每次都是她崇拜的李瑾沐夺冠,因此她还是挺开心的。
而杨雪芝常常位居第二,只是输给李瑾沐一人,杨松露也还算满意,不会去闹。
但今日不同,她不能接受一个将军府的养女居然摘得桂冠。
杨国舅身居高位,杨松露也跟着自命不凡。一般在这种场合下,总有几个家境不那么显赫的女子们想要哄得杨松露开心,贴在她跟前不着边际地拍她的马屁,一个个脸上的假笑几乎都要僵掉了。
京城的世家子弟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杨家的二小姐就是个大脾气的绣花枕头。
难怪她今年已及笄,却听说从没有人上门提亲。
按理说来,她爹爹是国舅爷,又是当朝右丞相,上门提亲者该是络绎不绝才对。可适龄的青年才俊们一听杨松露的名字都忍不住想要摇头,更不要说娶进门了。恐怕后半生都要不得安宁了。
白茗见自家小姐被杨松露如此诋毁羞辱,握紧了拳头,直想冲上去替自家小姐出头。
李意轻轻拉住她的手,“白茗姐姐,你别去,嘴长在她脸上,她想怎么说由她去,我又不会少块肉。”
“可是……”就这样任人欺负吗?将军府也不是那么好惹的!白茗心里恨恨道。
“父亲娘亲和沐哥哥对我那么好,其他不相干的人说什么又有什么干系。再说,她算什么,难不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何况,小莺姐姐已经替我出了气了。”李意年纪虽小,却看得很开。
这些年,她经历了太多,虽然她还是想不起来自已年幼时的事,但她的心境早已不同于同龄的姑娘。
经过诗会一试,李意迅速在京城的世家子弟圈名声大噪。
人人都道,李将军府真是块风水宝地,随便捡个孤女都如此不凡,也不知是将军府的福气还是李意的福气。
这话也传到了皇家的三兄弟耳里,甚至都想要一睹将军府养女的风采。
自从李瑾沐离开京城,白日里,李意在崔莺或者娘亲的陪伴下,郊游、聚会、喝茶、看戏,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很快就将离愁别绪抛到脑后去了。
——
西北大漠。
大梁军营。
主帅帐中摆着一张老旧的大木桌,一把普通的木椅,两边整齐地摆放了几个做工粗糙的木凳。木桌上的笔架、砚台都是毫不起眼的品种。还有一把斗大的陶制茶壶,和几个大茶杯。
行军在外,哪有功夫小口品茗,能有茶喝已是很好。
李瑾沐作为副帅,来到西北边陲之地,同主帅李达康一同在军营已有一月有余了。
这期间,将军父子多次剿灭在边境作乱的流寇。但突厥大军并未有所动作,一直按兵不动。
“父帅,孩儿觉得西北的局势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些。”李瑾沐一脸严肃地对主帅李达康说道。
见父亲只是神色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李瑾沐眉头一皱,“难道,父帅知道其中的蹊跷?”
镇国大将军微微一笑,道:“不错,你才来月余,就已发现端倪。你且与我说说,你预想的局势该是怎样?”
“我大梁虽不算鼎盛时期,但国土广袤,地大物博,突厥人一直以来都对我大梁的国土虎视眈眈。近年来,他们不断发动小规模的进攻,除了父帅您镇守,其他守边的将士竟无力抵御。”
李瑾沐顿了一顿,继续说,“这不应该啊。如今大梁风调雨顺,粮草丰足,不管是速决战还是持久战,我军都没有败的理由。而且,我来这一月有余,突厥大军似乎没有进攻的迹象,倒是流寇,来了一波又一波。这些人有准备有策略,不像一般的流寇。”
“不像一般的流寇?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镇国大将军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