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起来,瘸子夫妇采回来的草药很快就晒干了。
慕容懿身上的衣服是大娘用家里的旧衣服改的,看着不太合身。她好想有漂亮的新衣服。
大娘打包好了晒干的草药,就要去市场上售卖。
慕容懿跟过去,大声道:“大娘,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她出门的机会很少,她想多出去看看。而且,万一她父皇母后在派人找她,多出去也更容易找到回家的机会。
今天卖草药极为顺利,遇到一个大主顾,把大娘的草药一下全买了。
“走,大娘给小意买个包子吃!”大娘难得这么高兴。
慕容懿拿着肉包子吃得满嘴流油,大娘一脸笑容地看着她。
原本慕容懿还想要一套新衣服,可是,大娘自已都没舍得买包子吃,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因着大叔给的银钱比较多,大娘看郎中吃的药都没断过,因此她的身子骨眼见着好了很多。
算了,漂亮衣服哪有吃到嘴的肉包子来得划算,再说自已出宫带出来的衣服,让大娘改了改,居然改成了两套类似西域的胡服,窄袖窄裙,确实不费料子。
如今,大伯大娘出门都带着慕容懿,即使他们有时候出门去了不方便带着她,也没有把她锁屋子里,而是可以自由地进出。
虽然慕容懿也不敢跑远了。这镇上的人很杂,就他们家这边偏僻一些,安静一些。但不被关着,至少心是自由的。
慕容懿喜欢坐在屋前的小凳子上,看着远方的云,想念远方的亲人。
随着大娘身体的好转,瘸子夫妇出门做事的时间越来越多,而且也不局限于采草药。
慕容懿出门的次数多了起来,她已经对这条街无比熟悉了,也放开了胆子,开始到处跑。
原本白嫩可爱的小脸蛋,常常被她自已弄得脏兮兮的,几乎没有人能看出她的原貌来。
虽然年纪挺小,但慕容懿天生的威仪让她很快成了这条街上的孩子王。
不像慕容懿小小年纪就聪明伶俐,别的孩子有的甚至六七岁了,也傻乎乎的毫无心机可言,遇事也不愿动脑筋,什么事还要来问这个不到四岁的小女娃该怎么办。
这一天,几个孩子又聚在一起玩耍。慕容懿提议玩捉迷藏。
一个六岁的男孩子跑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大汉的脚,那个大汉很生气,开口大骂起来。
“哪里来的野孩子,踩到了老子的脚,看老子不打到你屁股开花!”说着就要去打那个男孩子。
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慕容懿从旁边跳出来,拦在小男孩前面。
她一脸严肃地抬头望着面前比她高出几乎一倍的大汉,不卑不亢地问:“你凭什么打他?”
大汉被这个小女娃问得一愣,火气都跑了一半,他有些好笑地说:“他踩了老子的脚,老子打他教训他一下不行么?”
“你有没有踩到过别人的脚?”慕容懿继续问他。
“这个……”大汉不料小女娃居然这样沉着冷静问他问题,忍不住认真回想起来。
良久,大汉回道:“有过一次。”声音已不似先前那样凌厉。
“那你当时被那人打了吗?”慕容懿盯着大汉,继续追问。
“额,这倒没有,我又不是故意踩他的,说清楚了就算了啊!”大汉认真说道。
“你快说,你是不是故意踩他脚的?”慕容懿转身把小男孩拉上前,问他。
“我当然不是故意的,是跑得快不小心踩到的。”小男孩停止了哭泣,低声说道。
“好了,真相出来了,他也是不小心踩到你的,所以你也不要打他!”慕容懿大声宣布,奶声奶气的娃娃音绵软可爱。
那个大汉有些惊讶这小女孩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跟人理论,还蛮有道理,连连称赞着离开了。
这下这群小娃娃们对慕容懿更是唯她马首是瞻。
当上了孩子王的慕容懿自然得到了孩子王该有的待遇。
哪家孩子家里给了好吃了,都会偷偷带出来给慕容懿一份,慕容懿也吃得心安理得,谁让他们都是自已罩着的“小弟”呢。
由于慕容懿特别能吃,也整天东跑西跑不停歇,她的个头居然一年内就长了半个头。
瘸子夫妇看了也高兴,眼看着去年的衣服都不合身了,又添置了一块新布,给她改了两身衣服。
慕容懿以为,自已的生活开始慢慢好转了。
直到那一天……
“不好啦,镇东头山崖下有人摔下来啦!”有人在街头边跑边喊着,引得看热闹的人纷纷往那边跑。
正在街边和小伙伴玩耍的慕容懿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大伯和大娘又去采草药了,据说正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慕容懿赶紧跟着人群一起跑去了镇东头的山崖下。
身躯娇小的慕容懿使劲儿钻进人墙,挤到了最里面。
熟悉的背篓,熟悉的衣裳,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正是大娘和大伯!
“啊——”慕容懿惊叫起来,扑上前去大声叫道,“大伯——大娘——”
可是他们从高处摔下,大伯已然没了呼吸。
大娘听到呼唤声,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慕容懿的小脸在她面前,一脸的泪水。
“小意,对不起……大娘没办法……继续……照顾你了……你……今后……该……怎么办……”
“大娘,你要好起来,你们不要丢下我,我好害怕……呜呜呜……”
一起生活了快一年,瘸子夫妇对慕容懿虽说不算特别好,但好歹也给了她遮风避雨的地方,给了她饱饭吃。
慕容懿对他们,心怀感恩。如今,大伯意外身死,大娘却还可能有救,她不能不管她。
“各位叔叔伯伯,求求你们帮帮忙,把我大伯大娘抬回去吧!”慕容懿哭着对围观的人们道。
毕竟是条命,这些人再怎么冷漠也实在看不下去这么小的小女娃一下子失去两个抚养人。
于是大家七手八手地帮忙把两个一伤一死的人都抬回了他们家的破旧小房子里。
“大娘,你坚持住,我去给你请郎中!”
“别……”大娘拉住了慕容懿的小手,“乖孩子,还好大娘养了你,好歹也有个替我们料理后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