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念缨身上的剧毒未解,她活不久的?”
“这就是她对末将恨之入骨的原因?”
“皇上说的,确实是真的吗?”
秦长卿浑身僵硬,脑中竟有了刹那间的空白,连发三条疑问。
可他当初也问过府里的人,他们全都毫不知情!
如此说来,所有人都在骗他?
而江念缨对他的母亲有救命之恩,他们却恩将仇报,合起伙来欺负她!
是这样吗?
空气似乎有了些许凝滞。
顺安帝差点破口大骂,然而他却是缓缓走到秦长卿的面前,伸出手去搭在了他肩头。
“朕知道秦将军重情重义,你与清平县主本是一段佳话,却阴差阳错走到这一步。”
“但朕希望,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大豫的将军,朕很看重你,也想栽培你。”
秦长卿有些恍惚,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皇上要栽培他?
“你也知道,如今朝中武将青黄不接,有能之人少之又少,你和平瑶,其实都有本事。”
“只要你们能度过这次风波,经过这次考验,接下来朕还有重要的任务想交给你们!”
顺安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实在是语重心长。
将一位惜才爱才的明君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秦长卿原本沉入谷底的心,再次冉冉升了起来,也觉得自己肩头的这双大手沉甸甸的。
“末将能得陛下赏识,实乃荣幸,为了大豫,末将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顺安帝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道:
“朕就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不会让朕失望,所以尽快与平瑶完婚吧。”
“末将遵……什么?”
秦长卿疑惑的抬起头,皇上这是在催他完婚?
“怎么?当初你以军功求朕赐婚,已经拖了这么久,莫非外头传闻你想抗旨,此事是真的?”
话及此处,顺安帝的语气已经有些阴沉。
秦长卿顿时惊恐的俯下身来,“末将不敢!只是平瑶如今重伤未愈,婚礼繁琐,恐怕她支持不住。”
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对平瑶只剩下浓浓的厌恶。
提起婚事,便让他本能的抵触。
“那就按最简单的去办,三书六聘都免了,宴客更是大可不必,就当全了你不离不弃的美名!”
“总之,莫要叫旁人觉得朕与你已经君臣离心,作为将军,名声威望可是极其重要的!”
“就这么定了,让蔡公公送你出宫。”
顺安帝已经回到了桌前,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心里实际上烦得很,一点儿也不想再看见秦长卿。
“奴才遵旨,秦将军,请吧。”
从方才开始,蔡公公就一直在揣摩皇上的意图。
如今看来,是朝中无人的局面逼得顺安帝无法放弃平瑶和秦长卿。
秦长卿的脚步异常沉重,顺安帝的鼓励给他带来的喜悦很快就被迎娶平瑶的圣旨冲得消磨殆尽。
“将军,平军师的伤势如何了?她之前可有与你说过什么?”
前方的蔡公公忽然笑着开了口,秦长卿只觉得有些烦躁。
似乎整个上京都在关注着平瑶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来他这儿打探。
难道从今往后,他们只能这样捆绑在一起?
“多谢公公关心,她是被误会了,我相信她醒来以后定会给皇上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见蔡公公眼底精光一现,又深深笑道。
“秦将军为何不让那位大人帮忙出谋划策,洗清平军师的嫌疑呢?”
“公公说的是哪位大人?”
秦长卿的心底顿时涌现出一抹古怪,他很快反应过来。
“平瑶从前确实说过,她有贵人提携,却始终不肯透露半点儿消息,公公莫非知情?”
“军师遭此劫难,奴才也是于心不忍,就随口一说,毕竟想在军中出人头地,多半是有高人指点的。”
看着蔡公公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秦长卿的心底却有些发寒。
他知道这宫里水深火热尔虞我诈,或许比战场上更加残酷,连带着陛下跟前的公公,都深藏不露。
直觉告诉他,知道得太多必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该死,踏踏实实的打他们的仗不好吗?
平瑶为什么要蹚进这种浑水?
秦长卿的眼底顿时现出几分冷意,他要把这个女人关起来!
一定要把她关起来,不能再让她招惹祸端!
而另一边,顺安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太后宫中。
“皇上还在为江家的事情烦心?小不忍则乱大谋。”
太后一眼就瞧见了他眉眼间的躁怒,当即屏退了身边的所有宫人。
“朕知道,北凉太子妃受到这种屈辱,事关国体颜面,他们不能声张,朕也不能动平瑶,甚至还要在明面上护着她,实在气人!”
顺安帝没有想到,安稳的日子居然这么短暂。
究竟是谁暗中与北凉的三皇子勾结?
他们先是除掉了江家,那么接下来,又打算除掉哪个忠心世家?
“事已至此,皇上只需要睁只眼闭只眼就可以了,等大鱼上钩,还怕治不了他们?”
太后的脸色也有些凝重,却只能这样安抚道。
平瑶越是被顺安帝护着,这群做贼心虚吃里扒外的叛臣就会坚信平瑶已经背叛了他们,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等着他们狗咬狗窝里斗,才有机会一网打尽!
“朕的手中实在没有多少可用之人,这次,朕为自己的疑心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秦长卿愚蠢至极,朕绝对不能让他们过得舒坦!”
方才,他之所以夸秦长卿重情重义,实际上只是捧杀而已。
口头上许以锦绣前程,但实实在在的奖赏,却是没有的。
老成王说得对,这个人为了军功出卖挚友和恩师,他怎么可能再重用?
对于顺安帝来说,如今秦长卿唯一的用途,就是帮他惩治平瑶。
而京中的官眷们心有不满,也不会给秦家好脸色的。
待他们二人成亲之后,更多的麻烦才会接踵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