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哗啦，张千一猛地把这些东西扫到地上，双目冒火地瞪着我。
「你什么意思？你阿娘留给你那么多银钱，我花一点怎么了？」
「这些以后还不是都要随你嫁进我张家，都是我张家的钱财，你要我还？」
我也不恼，从丫鬟手中又接过另一张单子，摆放到张千一面前。
「何时何地拿了我多少银子，让我买了什么物件，都一笔笔地有证人、证词，」
「你若想抵赖，那我们倒是真可以到京兆府去问问。」
「另外，也请张家哥哥别再说我要嫁进张家的话了，你我可有订婚契书？」
「咱们大魏律法，平白诬女子清白，杖三十，你可要想清楚了。」
张千一气得浑身都在抖，指着我的手更是抖如筛糠。
「好好好……好得很，你，你好得很……」
他愤而甩袖离去，出凉亭的时候竟还摔了个满身泥。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一阵冷意。
如此做派的小人，要是做了状元当了官，治下百姓怕是没活路了。
张千一如今还只是秀才，他还得先考上举人，才有资格参加后年的春闱。
我嘴角微微牵起，想当举人，做梦。
三日后，我又找上了赵煜景。
「小侯爷，听闻赵侯和薛神医私交甚笃，能否引荐一二？」
他带着审视和玩味的眼神，看向我。
「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又跟赚银子有关？」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您知道就好，老规矩，两成利。」
赵煜景一下子来了精神，「你一个女子，为何对挣银子这么感兴趣？」
「何况你还是佟尚书的独女，日后再嫁个好夫婿，你还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7
看着赵煜景那渴求答案的眼神，我也不能跟他说我是重活一世的人啊。
思虑几息，我镇定从容地说了起来。
「这世道多对女子苛刻，既不能考科举走仕途，也不能学武参军，」
「只能委顿在后宅，依附男子而活，可我不愿，亦不想，」
「我有我自己的理想，也有我想做的事，我挣钱也是为了救世，」
「何乐不为之？」
许是从未有人能跟赵煜景说这样的话，他盯着我，愣住了。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多有冒犯，佟小姐，说吧，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交谈了约莫一个时辰，我们方才散去。
半个多月后，我拿着薛神医开的方子，找了十家药铺定制了一万枚药丸。
我将银两付得很足，要求只两点：快，真材实料。
历时二十多天后，药丸赶制出来了。
而这回，我终于能救了我阿爹了。
「阿爹，这药丸你每日吃一粒，千万不能停。」
阿爹打开药盒看了看，眉头皱起。
「这黑漆的丸子，吃它作甚？」
我知晓阿爹最怕吃药，以前每次喝汤药，苦得他都快哭了。
但这次不一样，非吃不可。
「阿爹，这药丸是甜的，不信，你尝尝，我真没骗你。」
他拿起先嗅了嗅，又轻轻舔了舔，感受到舌尖传来的微甜，他双目瞪大。
随后，将一整粒药丸塞入口中，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不错，」阿爹一边回味，一边说，「挺好吃的，这是治什么的？」
「阿爹，这是集预防和治病一体的药丸，千万记得每日一粒，」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晚点回来再跟你解释。」
说完，我提起裙摆就跑了。
这事可不能等，晚一会儿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8
前世这个时候，疫病已经在京城附近的几个村落出现了苗头。
但却没引起当地府衙的重视。
直到传入京城，甚至连宫里的贵人娘娘们都染上，才被确定为是疫症。
我阿爹就死在这个病全城大爆发的时候。
所以后来张千一才肆无忌惮，可以随意地将我卖掉还债。
今生我早就窥知了先机，就必不会让阿爹再陷入死局。
也更不会给张千一再有肆意侮辱我的机会。
「怎么样？药丸发给村民了吗？」
我问赵煜景，他今日派了几队侍卫去那几个村落分发药丸。
「嗯，发了，你还真是有点本事，刚御医来查过了，证实了确是疫症，」
「他们也拿了几粒药丸回去研究，若对症，便会禀明圣上。」
「那就好」，我欣慰地轻叹口气。
一万粒药根本不够这么多人服用，我只是抛砖引玉。
只要御医能引起皇帝重视，就不愁没有后续的银钱继续生产。
「我现在似乎有点理解你了，你喜爱银钱，却取之有道，」
「既让自己拥有了财富，还能救世救民，或许你这条路才是对的。」
我抬头看向赵煜景，他双眼中像有星光，闪得我有些心跳如擂。
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子，我感觉到心中似有个小苗，破土而出了。
随意找了个借口，我便离开了，再待下去我怕被他看出些什么。
回府的路上，我的马车被人拦停了。
一道熟悉又令我作呕的声音，当街传开来。
「佟芊芊，你躲着我也没用，」
「今日我就要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9
掀开车帘，张千一和他阿娘站在路中间，拦住了我的去路。
「芊芊，当年我救了你阿娘，她便许诺要将你嫁给我儿为妻，」
「你怎能违背母命，说没有婚约？还……还跟外男厮混？」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心中有些恼怒。
他们这是讹钱不成，便想毁了我，待我走投无路，再大发慈悲似的收了我。
张家母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趴在我阿娘身上吸了一辈子的血不够，还要来吸我的血。
真是欺人太甚！
「张老夫人说笑了，你们可有人证物证说我和你儿子有婚约？」
「空口白牙就赖上我，还推到我已去世多年的阿娘身上，你们是何居心？」
「既没婚约，我与谁交往，又与你们何干？」
他们以为我阿娘不在了，便可死无对证。
可这也正好帮了我，没了阿娘，谁能证明他们说的是真的。
周围的百姓开始三三两两地议论开了，其中不乏一些认识张家母子的人。
「以前张家全靠他阿娘洗衣浆补勉强度日，突然发达了，连我们这些穷亲戚都不搭理了。」
「可不是，忽地有一天就穿金戴银，还搬去了三进院里住，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那这么看，这是傍上了佟尚书家啊，难怪变得目中无人了。」
张老夫人被人揭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堪。
「你们懂什么！她阿娘欠我一条命，便是把佟家所有家财都给我，那也是应该的！」
我心中嗤笑，原还想留点脸面给她们母子。
既如此，也就怪不得我了。
10
我走下马车，吩咐丫鬟去办点事。
随后，我走到张家母子身前，眼神冷冽地看向她们。
「当年我阿娘怀着我从老宅赶回京城，路上遇到几个歹人抢劫，」
「马车翻了，她难产，生死一线之际，是张老夫人出现救了阿娘，」
「那以后，阿娘给她们母子买房买地，还置办丫鬟仆人，」
「但张老夫人，当年你真的只是巧合路过，才救了我阿娘吗？」
她被我盯得打了个冷颤，却还硬着嘴皮子死不悔改。
「当……当然了，我那天刚好回娘家，在郊外遇到了你阿娘。」
我冷笑一声，嘲讽地瞥了她一眼。
许是从未见过我如此，张千一瞬间暴跳如雷。
「你敢这样瞪我阿娘，等你嫁进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翻了个白眼，我懒得理会他，抬头却瞧见丫鬟带着人赶了来。
「这位是当年办案的捕快，这位是当年接生的稳婆，」
「就让他们来给大家说一说当年的事吧。」
在他们的描述中，当年的事件像一幅幅画一样，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当年张千一的阿爹伙同几个村民，打劫了我阿娘的马车。
眼见她流了很多血，他阿爹怕闹出人命官司，慌忙找来妻子将我阿娘送到医馆。
我阿娘醒来后，见我无恙，就把他妻子当成了救命恩人。
可等事情调查清楚后，我阿娘也并没有揭穿他们。
她念着歹人并没要她命，还让我安全出生的这一点恩情，一如既往地待他们好。
哪怕我阿娘临死，也还在劝我不要计较，要好好跟张千一过日子。
可谁知他们竟如此不要脸，颠倒黑白，诬我清白。
以前我眼瞎，爱慕张千一，所以从未将此事告知任何人，连我阿爹都不知晓。
如今我清醒了，不再受他们蒙蔽，我只想还我阿娘一个公道！
11
听完这二人的述说后，张家母子红了脸，却还一副丑恶的嘴脸。
「就……就算千一的爹做了错事，可也已经被捕了，我救了她的命却是事实！」
我正欲反驳，突然身后响起一阵喧闹。
「若这样说，佟夫人业已还清了恩情，甚至远超恩情，可为何你们还要污蔑佟小姐？」
回身，赵煜景高大俊朗的身躯，撞进了我的视线里。
他朝我点点头，又继续对着张家母子说道。
「要是觉得委屈，不如跟我走一趟衙门如何？」
「想必府衙大人会还你们一个清白。」
那二人见赵煜景来了，灰头土脸地转身就想走。
我上前拦住了，将那一沓单子拿出来挥了挥。
「你救我阿娘的恩情，我阿娘报了，可你们拿走我的财物，至今还没还回来呢，」
「我给你们七日时间准备，一共是八万六千四百五十七两，一文不少地给我送来！」
周围人一阵唏嘘，甚至还有人往他们母子身上扔烂菜叶子。
多吓人啊，张家母子这些年挥霍了我佟家八万多两银子，简直是天文数字。
我上了马车，赵煜景一路没说话，护在车后送我回了府。
心中的那棵小树苗，好像又长大了些。
还有些甜甜的滋味，好像也在我心中悄然滋生。
大约三五日后，赵煜景激动地捧着圣旨来了。
阿爹带着我净了手，毕恭毕敬地跪下接旨。
原来御医研究了几例感染的人体后，发觉此事事关重大，若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且这些疫病还会变异，躲藏于人体内，待一段时日后才会传染给他人。
届时，将再也控制不住疫情蔓延。
幸而我的那些药丸不仅能治病还能防病，让圣上大喜，夸我蕙质兰心，胸怀百姓。
特破例封了我一个县主的身份，我和赵煜景全权处理这件事，命户部拨款全力配合。
12
我捧着圣旨激动万分，眼泪顺着脸颊砸向地面，可我心里却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如今我是县主了，皇帝亲封的县主，谁也不能任意买卖我了，谁也不能任意凌辱我了。
我做到了，我救了阿爹，还了阿娘公道，还给自己挣了县主的身份。
张千一，这辈子他都够不到我了，我终于可以摆脱前世的噩梦了。
赵煜景为逗我开心，戏谑地打趣。
「如今你可是县主了，我还得给你行礼，你不请我吃顿饭庆祝庆祝？」
阿爹抹了一把眼泪，拉起他就往饭厅走。
「庆祝庆祝，这必须庆祝，小侯爷便留下陪我喝几杯，如何？」
赵煜景急忙跟上，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
「佟县主，你也得来啊，我得敬你几杯贺喜啊……」
看着阳光倾洒在他肆意明媚的脸上，我突然觉得若是家里一直这样热闹，好像也挺不错的。
心中的小树苗似乎吸取了足够的养分，开始蓬勃生长了。
想着想着我脸又红了，连忙回房洗把脸，又换了身衣服才去了饭厅。
转眼到了七日之期，我带着家丁小厮去了张家。
这个三进院当年也是我阿娘置办的。
里面的桌椅板凳，哪怕一草一木都是我阿娘出的银子。
我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外。
「七日已经到了，八万多两银子你们准备好了吗？」
张千一还在做着春秋大梦，指着我鼻子就骂上了。
「你，你就是嫌贫爱富，傍上了小侯爷就瞧不上我了，」
「等我考上状元做了宰辅，我定要将你……将你……」
「将我如何？我如今是县主，你能奈我何？」
我凶狠的眸子瞪了过去，张千一吓得一哆嗦。
「下个月秋闱，你先考上举人再说，不然你都没资格参加科举。」
「如若你们凑不出银子，就拿宅子抵债吧，」
「这宅子也值不了八万两，只当那些我喂狗了。」
13
收宅子的时候，张母假装晕倒，又想讹我一笔。
我让人将她搬到一个木板上，连人带板都抬出去放在了大街上。
人来人往的，指指点点，她自己受不了，爬起来带着张千一跑了。
我将这个宅子改了个名芊善堂，专门收留孤儿和寡女。
后请了先生教孤儿们识字读书，请了绣娘教寡女们纺织绣衣。
善堂只能护她们一时，想要一世安稳，还是得自己有些生存能力。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道理我懂。
赵煜景见我除了做生意挣银子，就是往善堂跑，忙得脚不沾地。
他便索性担任了孤儿们的武术教官，日日陪着孩子们练武，倒也开心自在了。
快乐而忙碌的日子，总是会过得特别快。
一眨眼便到了秋闱放榜。
果然不出我所料，张千一考了第一名，中了解元。
可他在醉仙居花了大价钱宴请名流豪客时，京兆府的衙差却找上了门。
「你们干什么？我如今是解元，日后还会是状元，你们岂敢如此对我！」
衙差懒得同张千一废话，拿出枷锁就要往他头上和手上拷。
一旁吃酒的人瞬间清醒，四下逃散，忙说有事，改日再聚。
我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从暗处走了出来。
「张解元，你作弊漏题，京兆府已掌握确切的证据了，才会来拿你，」
「你还当自己真有那个真材实料考上头名？」
前些时日，我向京兆府尹举报了张千一，他们搜出来许多手稿。
那上面写的文章，大多都与此次秋闱的题目有关。
张千一还将这些手稿卖给了一些同窗，赚取高额报酬。
有了铁证，他这辈子都休想再踏上科考之路。
14
张千一恨得目眦欲裂，那眼睛红得就像要吃人的魔鬼。
「是你！你这个贱人，你害我！你，你也是……」
他挣扎着要扑过来，可惜那枷锁就像紧箍咒，让他动不得半分。
我给了衙差一锭银子，他们嘱咐我小心张千一，便退到一楼等着去了。
「对，你猜对了，我也是重生的，」
「怎么，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晚了些？」
我轻蔑地看了张千一一眼，转瞬便换上了狠厉的神色。
「若不是你，我何至于落得那般境地，」
「但也要谢谢你，不然我如何亲手报了这血海深仇！」
张千一脸上的嚣张变成了惊恐和惧怕，他像被定身一样，呆立当场。
但他似乎并没有死心，「你以为你赢了吗？贱人，你给我等着！」
我肯定会等着的，等着看你粉身碎骨。
然后没过多久，张千一就被放了出来。
虽然他的功名被取消了，但他人只受了点皮肉之苦。
这不对劲，我心中警铃大作，或许他还留有后手。
张千一已经知晓我也是重生的，如果他不是在我生意上做手脚，那就是……
对，一定是这样。
半个多月后，我赴了大长公主府的邀约，参加了她们的赏花宴。
第一次来大长公主府，也真是让我开了眼。
富丽堂皇，宏伟宽阔，里面的物件更是价值连城。
据说今日赏的那盆花，都价值十万金，是历经三代人才培育出来的。
可我却瞥见有个贼眉鼠眼、探头探脑的人，趁没人注意抱起那盆花跑了。
我让丫鬟去通知大长公主，抬腿便跟了上去。
15
直到我被带着拐进了假山后头，我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因为面前出现了一个，让我惧怕到止不住浑身发抖的人。
田公公。
他伸出油腻的手想拉我，我惊慌失措，转身想跑。
却被突然出现的张千一拦住，往我脸上撒了粉末，我便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自己被关在了一间破庙里。
门口还有人说话。
「田公公，您放心吧，没人能找到这来，我就不打扰您享用美人了。」
「算你小子识相，来日我会帮你恢复功名，考上状元了可别忘了咱家。」
听着他们恶心的对话，回想到上辈子我凄惨的下场，就恨得后槽牙都咬得滋滋作响。
门外没动静了，我立马躲到门后方，等着田公公进来。
他推门的瞬间，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
「小美人，今天就让公公我疼疼你，」
「听说你还是个雏儿，那我可得小心些，不能把你玩坏了啊，哈哈哈！」
我看他已经迈腿进来了，便抬起手臂。
咻一声，射中了！
张千一被抓走那天，我就知道他还会想办法对付我。
第二日我立马联系了赵煜景，让他帮我定制了一套袖针。
这是非常灵巧和隐蔽的一种暗器，藏于袖笼之中。
哪怕像我这种没有武功的人，只要稍加练习，也能射中目标。
不用多精准，只要射中即可，毕竟针上我抹了药。
「田公公，怎么样？动不了吧？」
我走到他身旁，用脚尖踢了踢他死鱼一样的身体。
「还不错，薛神医的软骨散真是好东西。」
然后，我拿出一张银票和一个房契，递到他眼前。
「今日是我故意被你们拐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你谈一笔交易，」
「横竖你如今在我手里，马上小侯爷也会顺着记号找来，」
「绑架侮辱陛下亲封的县主，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若是不想死，就眨眨眼，我就当你同意了。」
16
田公公吓得满头大汗，双眼死命地眨了又眨。
「这是三千两银票和京郊一处宅子的房契，我也不要你杀人放火，」
「但我要你将张千一绑了去，用对付女人的法子对付他，」
「我知晓其实你见他第一眼，就瞧上他了，只是你碍于他秀才的身份，不能动他，」
「现如今他已经没了功名在身上，还有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前世我就知道，田公公看上的人一直都是张千一。
只是苦于弄不到手，便千方百计地折辱我。
如今，我又给银子又给房子，还能满足他那畸形的心愿。
他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双眼迸射出的喜悦，都快掩盖不住了。
等了不多会儿，赵煜景就带着侍卫赶到了。
他一见到我，也不顾当场有人，直接将我拉入怀中。
「你以后万不可再以身犯险，不能再拿自己作饵，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收到你的信，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来，千里马我都嫌它慢了。」
我轻笑出声，赵煜景现在就像个小老太太，不停地唠叨和嘱咐。
但我爱听，心中的小树苗又长大了些，枝繁叶茂。
随后我们带着田公公回去了，就将他安置在郊外那间宅子里。
赵煜景护送我回到佟府后，便去书房找我阿爹了。
他也不让我去，说这事我不能听，等一切办妥了再告诉我。
不让听就不听，我唤来管事，了解最近的生意情况。
我新创了分利制度，又加强了培训和学习。
短短几个月，我的店铺就扩展到了京城周边几座城池，生意还十分火爆。
如此甚好，不用依赖任何人，我也能活得恣意潇洒。
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17
两个多月后，京城落下第一场雪。
白茫茫的一片，真美。
阿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牵起我就到了前厅。
我惊呆了，聘礼箱笼在院子里摆不下，又摆到了回廊上。
赵煜景笑得也像我爹那样，像中了头彩似的开心。
「今日提亲下聘，过了年我们就成亲，你说可好？」
哪有这样当面问女子的，我说好或者不好都不行啊。
气得一跺脚，我转身跑了。
阿爹和赵煜景在背后笑得更大声了。
真气人，不理你们了。
可我还是欣喜的，心中的那棵小树苗终于结了果了。
两年后，我和赵煜景的孩子都会喊阿娘了，他也打了胜仗班师回朝。
我在城门口等着迎接他凯旋的时候，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向我扑来。
仆人将我护着，抬脚踹了过去，却听见他喊我。
「芊芊，芊芊，我是张千一，我混账，我错了，你原谅我，救救我……」
「我知晓你心悦我，你肯定舍不得我受苦，你救救我，我快活不下去了……」
我有些无语，都这么久了，他还是这个德行。
「你凭什么认为我心悦你，我这辈子只爱我夫君，赵煜景，」
「至于你，田公公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就好好享受吧！」
话音刚落，一匹枣红色千里马骤然停在我面前，一个温暖宽厚的大手掌伸向了我。
「夫人，这辈子我也只爱你，此生有你，足矣。」
我握住了这个大手掌，借力坐上了千里马。
赵煜景紧紧拥着我，一路狂奔回府。
这感觉真好，就像我们一路狂奔向幸福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