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世回到元石山，看到张阳那窝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到张阳面前，揪住张阳衣领，“说，你如何让那女子对你死心塌地？”
张阳也纳闷地咽了咽口水，这理由，他是想编都编不出来。
曼儿图他钱吗？图他人好会疼人？图他聪明会读书？图他英勇善战？
都不是啊……
所以曼儿图他啥呢？
想起曼儿一看见他就笑开花的样子，再看看自已现下被五花大绑，且很可能马上又要迎来一顿毒打的样子，他急得咳了一声，口水正好喷到吉世脸上。
吉世本就不忿的脸上又添了一丝不忿，“你他娘的……”
他一脚踹到张阳肩上，后者被这猛冲的力道直接踢得飞出三尺，狠狠躺在地上，地面瞬间又被激起了一层大雾。
张阳又咳了两声，嘴里的血腥味儿渐浓。
吉世蹲在他身旁，无辜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本不想抓你。”
张阳被前面的大汉踩住一条腿，哆哆嗦嗦看着吉世，“你……你想干什么？”
吉世：“这条腿，就当你欠我的。”
说罢便随着张阳的惨叫转身离去。
张阳渐渐失去意识，迷离中感觉自已被人架着双臂，一条腿的小腿发出钻心的疼痛。可他实在意识不清，只能任由别人拖拽着。
感觉到了一点停顿，那两人一使力，将他扔了出去。
他隐隐闻到一股土腥味儿，混着牛马刺鼻的气味，他猜想自已可能回到了草棚。
刚以为能安静一下，一盆冷水就冲着他的脸浇下。
“醒醒！！！”
“别装，知道你醒了。赶紧把这个签了。”
张阳还没睁开眼，面前的两个大汉就以压倒性的姿态跨在他身子上方，轮番命令道：“大哥把那三千两还了，可那钱我们还得用。所以现在……这三千两，是你欠我们的。”
说着便掏出印泥，让他在欠条上按手印儿。
这按手印的步骤张阳极为熟悉，往常赌输了，他在赌坊也这么按手印儿，但他有个原则，那欠条上的数目从来不会超过一百两。
但这是三千两，他又没什么生计，怎么还呢？
总不能继续偷娘的首饰和爹的棺材本儿吧？
娶媳妇儿的钱又不能动，再说也不够啊……
这不能签。
他悄悄把自已的手往后背挪了挪，引得大汉一阵厌烦。
“你躲有什么用啊，你人在这儿，命都是我们的了，早晚不都得欠。要不饿你几顿？还是再揍你几顿呢？”
说着两把刀就架在他脖子上，他不签也得签。
两个大汉满意地收起欠条，威胁道：“敢去报官，或者告诉那女人，让我们大哥知道了，这银子……可就不是三千两了……”
乔曼儿在米行等着小白，小白一行人吃了几口饭就赶过来。
刚看到人，乔曼儿就大喊：“怎么回事？阳哥儿呢？！！”
小白头一次见乔曼儿这么生气，便一五一十回道：“我们没看到他，想着就我们几个也打不过山贼，就在山下等着看情况……”
乔曼儿咬着后槽牙，冲小白额头来一下。
小白躲了躲，接着说：“后来看到有三个山贼下山了，我们就跟着他们回来了。”
乔曼儿：“回来了，然后呢？？！”
小白：“看他们去胭脂铺找你了，想着胭脂铺那么多伙计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乔曼儿甩着几张票据，“小白啊小白，你可真是牛啊……你听听这些话，想着……想着……应该……你知道那个山贼头子方才来店里了吗？他们还假模假式把钱还我了，所以阳哥儿呢？！！人呢！！？”
小白仍没认识到乔曼儿为何如此生气。
“都还钱了……应该没事儿吧，这些山贼……居然这么听话？”
小白一口一个“应该”，乔曼儿实在懒得听他再辩：“你们几个，跟我走！！！”
还钱的消息送到了，钱还了，但人不在，就说明人被扣下了。
按以往对山贼的了解，说不定张阳正遭受什么虐待。
乔曼儿丝毫不敢懈怠，叫上十几个伙计，准备抄着家伙去元石山。
项上的玉璇玑胡乱蹦跶几下，像是在阻止。
小白也适时插话，“姐，咱们这样上去，会不会太莽了……那可是山贼……”
“山贼怎么了！！？阳哥儿还在他们手里呢，我们要见死不救吗？你也知道那可是山贼，那些山贼今日敢来示威，明日不知还能做什么事！？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看着？！！刘四，你去报官！小白，带路！”
小白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冲那几个伙计说道，“……我们走。”
“姐，事儿是我们犯的，是我想得不周全。那山上都是山贼，你就别去了。”
许是对上午的懈怠感到抱歉，小白看到乔曼儿着急的样子，开始责怪自已。
过了一小会儿，看到几个伙计准备好了，他开始像平时的乔曼儿一样，冷静指挥起来。
“着急也没用，他们能这样下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先去，你若是在不放心，等衙差到了再动身。”
乔曼儿头一次感觉自已方寸大乱，脑子里仿佛塞了一团浆糊，中间包着一个“马上去救张阳”的字条，谁拉都扯不开。
听到小白这么稳重的叮嘱，她终于安心了些。
“我跟你们一起。”
小白扭头看看她的腿，再看看店外那乌云集结的天气，再次劝道：“姐，你真别去了。要不到时候还变成人质了……”
乔曼儿应了一声，看他们几个走远了些，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刚走到山脚下，瓢泼大雨就倾泻而下。
仿佛老天爷都在劝解这些人，“别冲动啊，那可是山贼窝。”
几个人踌躇不定之时，乔曼儿赶了上来，
说道：“这时节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们先找地方避避，我上去。”
元石山的山路本就难走，现下不仅是瓢泼大雨跟狂风在劝阻，还有那山上光滑的石块和泥流，若此时上山，别说跟山贼要人，就是寻常穷人家想上山摘个野菜填肚子，都会选择避避风头再饿一顿。
乔曼儿偏偏不信邪，“我去。”
几个伙计看乔曼儿这劝不住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可元石山的石头不惯莽人，在一个几乎成了坡的石块前，一群人犯了难。
“姐……”
小白的脸上挂满雨水，张嘴也在往进咕咕灌水。
乔曼儿这下终于被浇醒，脑子里那团浆糊也渐渐失去黏性。
“对不住大家，我……我方才太冲动了，我……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