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快醒过来。”
“江……快醒过来,求你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日光正晒得刺眼。她忍不住又把眼睛闭上,并抱怨道什么鬼天气晒死人了。
“呜呜哇哇哇呜哇哇哇。”
?什么鬼动静?
“醒了?”一个极清冷的男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进她耳朵里。
谁!
“哇!”
靠,这动静不会是我发出来的吧?她突然意识到。
她伸出双手,两只又短又粗的手臂连接着稚嫩短小的手掌。
很明显这是个婴儿。
“你现在的躯体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那声音又说道。
什么意思?
“呜哇呜哇?”
淦,能不能别用这奶声奶气的嗓子发声了啊!很吵欸!
她闭嘴,坚决不要再听见自已发出这死出。
“你是恶鬼。”那声音平静地回答道。
“你前世作恶多端,死后执念深重化为恶鬼,不得投胎转世,被镇压于烈狱之中,日日生受不灭业火灼烧之苦。”
“今日我给你一个洗净余孽的机会。”
你谁啊!话这么多!
“呜哇哇!呜呜哇哇!”
啧,还是忍不住开口,她在心里抱怨自已,那声音能听懂她说话才怪了,她自已都听不懂。
“我是谁不重要。”那声音平静地回答道。
靠!这都能听懂?
“你只需知道,必须达成一百种结局,完成特定的任务才能消除执念,重入轮回。”
“呜哇哇?”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呜哇哇?呜哇哇!呜哇哇!呜哇哇!呜哇哇!呜哇哇……”
那声音沉默片刻:“别叫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王今。”
“呜哇?”
那声音不再理会她的胡闹。
闹成这样也只得到一个名字,她知道这个人决计不会再透露更多个人信息,于是也不再开口说话,反倒悠哉的看着天上一团团棉花似的白云发呆。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那声音沉默许久之后轻飘飘的抛出这个问题。
她突然发现有一团云看起来像匹又矮又胖的小马。
“我知你不会如此轻易接受现状。”那声音对她的不闻不问并不意外。
“不过你终会接受的。”
那声音最后说完这句话,消失在虚无中。
她没什么过多的反应,仍旧自顾自对天发呆。耳边的流水声随着那莫名其妙的声音的消散而变得愈来愈清晰,甚至愈来愈湍急。良久,她终于意识到什么。
那水流声如此汹涌,似乎前方并不再是宽阔平静的水道。
她想起身查探,可这副弱小的躯体实在不允许她的任何行动。她只能尖起耳朵注意周遭的声音。木盆不可自控地在水中旋转,连带着她的脑子也开始发晕。她还未来得及分辨清楚前方究竟是何情况,突然,强烈的失重感使她的神经骤然紧绷。
靠,她终于知道前面是什么了。
“哇!”
那木盆从瀑布上一跃而下,盆中的孩子被掀翻出去,自空中下坠。
本能的恐惧使她忍不住爆粗口。
“呜哇哇啊!”
砰!巨大的落水声前后炸响在水中。她瞬间被汹涌的水流淹没。高空的坠落摧毁了副躯体脆弱的脊椎,刻骨的疼痛迫使她本能地张嘴,水流顺势涌进她的口鼻,强烈而惊恐的窒息感纠缠上她被疼痛折磨得所剩无几的感官。
混杂的疼痛与窒息很快夺走了这个婴孩的生命。她也在这样的痛苦之中清醒地感受到意识的逐渐消散。
再次睁眼,她还在木盆之中随着轻缓的流水摇晃,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她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惊疑不定。
“醒了?”还是那个声音,还是那句话。
“呜哇哇哇?”什么情况?
“恭喜你刚刚达成第一种结局,夭折。“那声音听不出一点恭喜的意思,”算是个好的开端。”
“呜哇呜哇?”什么意思?
“我说过,你必须达成一百种结局,完成特定的任务才能结束这一切。”
“否则,你就会不断重生,不断出现在这条河上。”
“呜哇?”重生?
“呜哇哇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呜呜哇哇哇?”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不过我建议你先离开这条河再来同我争辩。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
“哇?”
那声音又回归虚无。
她忍不住再爆粗口。她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她哪儿来的本事能离开这条河啊?她现在连挠挠屁股都做不到欸!
但不管她再怎么呜呜哇哇的抱怨,那声音都不再出现。
她无语地仰头看天,强行分析现状。
刚刚那声音说她已经达成第一种结局了,那这么看,死亡就意味着结局。她挑眉,那死一百次不就好了嘛。她不再挣扎,安心地等待下一次死亡的靠近。
“砰!”
骨折,溺水。疼痛,窒息。
再睁眼。
“恭喜你再次达成第一种结局,夭折。”那声音无悲无喜。
“呜哇哇哇呜呜哇呜哇!呜哇!”我可是死第二次了欸!大哥!
“你要做的是达成一百种结局,而不是死一百次。”那声音平静地解释道。
“哇!”靠!
耳中再无任何回应。
尽管目前经历的一切实在毫无道理,但脊背神经下意识地抽搐让她清晰地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两次死亡都是货真价实的。
她虽然全无对过去的任何记忆,但她有基本的常识。一个刚出世的婴孩是不应该有如此成熟的心智的。她是在一副原本不属于自已的躯体中。
究竟一切到底为何,不可能靠她这点小手小脚躺在盆子里就搞明白。她想起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
那个自称王今的声音。必然是一切的关键。那个声音如此强硬不由分说地就给她下达命令,那这个所谓转世投胎的机会未必对她很重要,但一定对那个声音很重要。
于是,反骨如她,毅然决然地,
选择了摆烂。
“砰!”
骨折,溺水。疼痛,窒息。
熟悉的四件套。
再睁眼。
“恭喜你再次达成第一种结局,夭折。”那声音平淡地重复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
她也不恼,仍安闲地瘫在木盆中摆烂。
跟我比犟种?她心想,那就看看谁犟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