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您别急,虽然家规里没有这种情况的处置规则,但按照京都世家大族的以往的传统分为两种。有严厉的直接连子带母赶出去的,也有宽容留下母子给予名份。”
王老夫人立即接话:“这个孩子必须留下,至于孩子娘是谁不重要。”
国公爷不耐烦的撇了一眼王老夫人继续示意季玉鸾解释。
季玉鸾明白王老夫人的想法,留一个亲骨肉总比三房那个养不熟的过继来的强:“祖父,就在刚才找二叔的时候,母亲就去查了这位妇人的背景。”
地上的妇人一听这话,眼中透着不明所以的狡狤。
当然这些都是季玉鸾查的,自从董慕青当家以来需要季玉鸾扶持,她也渐渐接受女儿的不同寻常。
“这个姑娘是个可怜人,应该是老家洪灾逃荒至此,又被老鸨看上卖身在青楼。听说最近找到了兄弟,也算是和美。”
实际上这些消息季玉鸾早就知晓,只是这个云娘的兄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上次胡桃就疑惑,怎么会有长相身材差异如此之大的兄妹。
王老夫人忍不住惊呼:“什么?不清白,不行,这怎么能配我儿呢?”
季登科见状也慌了:“父亲母亲,云娘是被逼迫的,也是可怜人。再说她的肚子里是孩儿的骨肉,是你们的亲孙子啊。”
乔氏突然笑出声来:“我说二爷啊,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
跪在地上的女人此时才堪堪觉得局面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于是泪眼婆娑对着季登科:“不是的,奴家只跟过爷。”
乔氏翻了个白眼:“呦呦呦,这脸色红润的也不像是气若玄虚的样子。”
乔氏并不是要帮着二房,只是这个女人行径太像自已年轻的样子。自已既然从这条路上成功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就由不得其他跟自已一样好命。
魏国公知道这样下去这帮人又要没完没了的斗嘴:“你如何证明孩子是我们季家的。”
季玉鸾一听此话便知魏国公其实想认下这个孩子:“祖父,如此我便收拾出一间厢房安置这位女子,等到生产之后再做定夺。”
其实季玉鸾也有私心,无非是想让这个女子留在府里好控制府外的那名男子。
季若羽行了一礼:“祖父,这位女子毕竟出身不清白,若是直接住在府中怕是不妥吧!”
季玉鸾看着还在地上发傻的季若依,此时这个向来安静的季若羽的突然问话倒是出乎意料:“祖父,四姐说的不错。介于身份尴尬的问题,云姑娘暂时安置在祖母的侧厢房处,不能与二叔见面,并且一切的饮食起居室由祖母的小厨房负责。”
王老夫人本来特别讨厌自已院子里再多一个,她本就极其自私冷漠的人,不然这把年纪都会与孙辈相对亲近些,结果连季若依两姊妹都没在王老夫人前头住过。
“当然,这样一来祖母必定辛苦,但到底是一条生命!”
王老夫人在听到“生命”两字后立马明白:“这这么办吧!你,记住了!要是不是登科的种有你好看!”
魏国公点点头也妥协这种做法,毕竟在哪里都没有王老夫人那安全。
季玉鸾拜别了魏国公,紧接着也出到院中。一阵冷风吹过,季玉鸾紧了紧衣口,也不知道北地的父亲和大哥如何了,必定是更冷了。自已一定要赶在他们来之前处理好府中之事,免得横生事故。想着想着一个丫鬟拦住季玉鸾的去路:“五姑娘,我们姨娘恳请姑娘走一遭。”
丫鬟侧身悄声:“王姨娘做了一桌好菜请姑娘品鉴。”
季玉鸾点点头留下胡桃,叫其余的人先回瑶光阁。
还未进厢房内,只听:“五姑娘,可叫奴家好等!”
王悦一个眼神,房内的丫鬟一个接着一个退出。厢房内有些凌乱,桌椅板凳随意放置,连帘子也是半拖在地上,随着打开的窗户有意无意的前后摇摆。季玉鸾眼光最后定睛在一桌饭菜上,这桌面上的整洁倒与这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王悦似笑非笑看着季玉鸾,季玉鸾点头以示安慰,胡桃只能担忧地跟着出去。
季玉鸾细细观测王悦,发现倒是比刚来时憔悴多了,眼神也没有先前的锐利,到底也是被生活磨平棱角。
王悦悠悠给自已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五姑娘可是在心里笑话我?”
见季玉鸾不接话,于是接着饮了一杯:“怎么?五姑娘派了胡桃过来不就是怕我狗急跳墙?如今倒是什么都不说?你们这种世家大族只会维持表面的风光,内里呵呵!”
季玉鸾一把夺走王悦的酒壶:“王姨娘,当初我给过你第二条路,如果你后悔了,今日我依旧可以再让你选择。”
王悦一愣,随后缓缓地抹去嘴角的泪:“五姑娘,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王姑娘,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王悦猛地抓住季玉鸾的双手:“自从我来到国公府,只有你真心善待我。我也想过你说的方法,我实在没有那样的头脑。我以为,呵,到底是我高看了自已,我并不能在这个府内立足,我可真像个笑话。”
“只是原本我想我这样过日子也不错,起码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结果外边多了那个女人,还怀孕了。我本就不讨二爷喜爱,这日子恐怕更难。”
“如此你还是打算留在府中是吗?”问完,季玉鸾就觉得自已自作多情,也不再劝了。
季玉鸾起身:“王姨娘,你觉得这个孩子出生谁才是最不好受?”
王悦眼神慢慢有了“光彩”,暗狠自已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心态。可不,这样的消息怎么能自已一人难受呢!
回到瑶光阁后季玉鸾坐在窗台上吹风。落苏走来帮季玉鸾披上披风,立在一边递上温奶:“姑娘可是觉得挫败?”
“其实姑娘一直知道王姨娘在利用你,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给她机会。”
“是啊!我就是觉得我拉她进局,是我亏欠了她。”
落苏接过季玉鸾喝完的茶盅:“姑娘,有些人她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姑娘她还是这样,所以不存在姑娘让她变成什么。”
“谢谢你!”季玉鸾拢紧衣领,“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需要去一趟芙蓉苑,准备一下!对了告诉母亲,若是明日二婶闹了,就把二叔叫来即可。”
胡桃端着暖盆进来:“姐姐,姑娘可是歇息了?”
“刚躺下,出去说。”落苏轻轻掩住门,“姑娘以前在清溪怕不是这样的吧!”
“是啊,姑娘以前做事从来都是干脆利落,不似在国公府那么束手束脚。虽然生活的也不大容易,但总能找到开心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
胡桃叹了一口气:“其实严妈来之前就说过,姑娘以后怕是没有那么畅快的日子了。谁承想竟是要天天谋划,连活着都要算计来。”
落苏摸摸胡桃的头,心想胡桃应该也一样,一个如此爱说的小姑娘如今也惜字如金了。这个国公府内里倒是比夜间的风更冷。
三法司刑狱大牢中,冰冷的台阶上反着光,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大门“吱呀”一声从外被打开,铁链击打着木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
行至转弯处,一个被打得鲜血淋漓的人挂在木架上。
“六皇子,貌似晕过去了!”一个身着官服的少年进门见此情景上前汇报,此人正是林风致,就职于刑部,以铁面无私著称。他上来说这话,主要还是想提醒萧瑾珵不要严刑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