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鸾先前不说话就是让父亲看到自已处境,也好为分家做准备。现在大家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祖父,各位长辈!玉鸾作为国公府的姑娘本该听从长辈的安排。但是……”
季玉鸾停顿一下:“若是按照长辈的意思,那三姐怎么办?”
魏国公此时才发现一开始大家都在商量三姑娘的事,怎么都转到五姑娘身上。只是他刚听了季玉衡的分析,骨子里又只信任季玉衡,觉得是五姑娘无事生非,就没接话。
此时二房的曹夫人因为闭门思过并没有在现场,只徒留一个只知道顾自已的季登科。
季若羽倒是警觉到季玉鸾的话中有话,默默退后几步,减少自已的存在感。
季玉鸾看着披头散发抱着堂屋柱子的季若依,继续道:“若是长辈已经安排好三姐的去路,承蒙王家夫人看重,玉鸾理当感恩。但玉鸾尚未及笄,即使及笄,前头还有四姐,断没有越过四姐先出嫁的道理。”
季玉叶顿时回过神:对么,二房的事二房自已解决。
魏国公也听出其中缘由,这事细细想来恐怕是王家做的局吧!
季玉鸾转过身对着王家一礼:“君子娶妻娶贤,小女子不敢自诩品德高尚,也实在资质平庸,想来贵府必定是给世人一个说法才将就玉鸾,才未有拜帖急急登门。”
王奇山到底是官场上的人,也听出弦外之音。此事虽然原先他们在理,也可厉声斥责,但因着自家夫人自作聪明,撇了办事的规矩,显得他们事先有图。
魏国公此时才仔细看了看这个孙女,资质平庸。呵,按刚才王景的意思无非是看重五姑娘的外貌,王家父母看重自已大儿子的职位,又有董府的岳家。以前也只是觉得五姑娘有些小聪明,如今看来这倒是一颗不错的棋子,乖巧又听话。
魏国公此时只想到季玉鸾的价值,已经完全忘记季玉衡的分析。
季玉衡见事态脱离了他的控制,正欲说话。
突然门外有人通传,众人络绎跪在了一地。
来的却是一个眼生的宫人:“奉圣上口谕,国公府的女眷即日起均往云居寺研习,不得有误!”
王家夫人瞥了一眼王侍郎,只见他摇摇头,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
王景倒是顾不得旨意:“好好的去云居寺干什么,要去让那三姑娘一人即可。小爷我今日是跟国公府的五……”
魏国公此时正不想白白搭进去一颗好棋子,出言道:“老臣携内眷谨遵圣上旨意,内官在府内喝点茶!”
宫人推诿一番:“魏国公客气了,圣上那缺不得人。对了,王大人长居京都恐怕忘了北地的贼况,这阶段还是谨慎为之。”
王奇山立即警觉:“是是是,多谢内官提醒。”
等传旨的内官走了后。
魏国公也下了逐客令。
季玉鸾看着灰溜溜走的王家人,又回身看向季若依。这季若依如今虽然疯疯癫癫,但总觉得有些怪异。
魏国公见已送客,遂道:“老五你留下,其他人各自在自已房中好自为之,别自作聪明兴风作浪!”
众人陆续退去,季玉衡横了一眼季玉鸾也不得不退下。
魏国公坐回主座:“看来老二教你了不少!你且说说东宫到底在谋划什么?”
季玉鸾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这老匹夫在套自已的话:“祖父太看得起玉鸾了。”
魏国公冷哼一声:“如此是不肯说实话?当初把你送到清溪就是个错误,无父无君,一点规矩也没有!”
真是迂腐且狂妄,虽心里如此想,但倒底还不能撕破脸:“祖父,玉鸾知道您向来比较看重季玉衡,想来此前他必在您面前说了很多如何维护家族之事。”
魏国公留下季玉鸾无非是想把她当棋子,好让这些府内的姑娘懂事听话帮扶他的好贵孙,等他百年之后把这府邸的荣耀留给季玉衡。
可笑的是,魏国公府的权利地位是靠着大房的男子厮杀抗敌,魏国公府的金钱财富是靠着大房的女子姻亲联姻。
“你!想说什么?”
季玉鸾心想果然恼羞成怒不是,上前递了一杯水:“祖父别急,玉衡如今被过继给二叔,有出身;又有祖父为其在官场上斡旋想来必定也不难,但是祖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魏国公确实被问住了,他为了这个孙子确实出了不少力。先前以为是名分,所以过继给二子。结果大房一来,众人就纷纷只与大房交往。于是清清嗓子道:“哼,既然你知道,还不速速告知!”
明明留下自已就是为了套话,还如此高高在上,好一个“父父子子”。
“世家大族中的男子不是能文就是会武,季玉衡武肯定不行,祖父意在培养他入仕。入仕就得有真才实学,既然不能靠科举入仕,这花钱得来的斜封官实在是难看。”季玉衡见魏国公又要拍桌而起,“当然季玉衡并不是没有实力考取功名,这显然也是祖父你最差的一步棋,你如此心急是为了什么?”
“当然您可以不用回答玉鸾,玉鸾今天要说的是学堂中的事。”
魏国公这几日一直忙于给季玉衡找个名师,但奈何实际这个孙儿并非有天赋之人,且最近自已工作出了一些事,正是焦头烂额之际。
“前几日,京都裴家的小郎君与东街钱家的二公子为了一女子在芙蓉苑大打出手,此事的幕后黑手正是季玉衡。祖父,这两家可不是善茬,如今裴家估计已经知道一些眉目。”
魏国公越听越后怕,就说这几天朝堂上那个裴侍郎怎么处处针对他。
“河东裴氏那可是名门望族,跟我们这些靠军功起家可不一样。”
魏国公也顾不得长辈之遵:“那该如何?”
季玉鸾看他已经动摇,继续道:“得罪世家大族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能力还耍聪明,把后宅这些手段用在官场交际中,那可是会惹来大祸。”
所以这才是季玉衡在京都被人看不上的原因。
“祖父,你想想尚大人这庶民出身,不一样得到重用。”
魏国公背对着季玉鸾:“你如何得知那么多事?”
季玉鸾回道:“自然是二姐指点,二姐说了她知祖父想扩大家业,但凡事得徐徐行之,谨慎再谨慎。”
魏国公得到满意的答复:“那你二姐应该也知道此事。”
季玉鸾本来想通过此事让魏国公放弃季玉衡,毕竟季玉衡此人心术不正。可时至今日,魏国公还在为其寻找出入。
“这里有一计,祖父可考虑!”
回到瑶光阁,已经入夜。
胡桃看到季玉鸾桌前的餐食没有动过的痕迹:“姑娘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真是搞笑。原本这无意间得来的消息正是扳倒季玉衡最好时机,自已倒底是低估了季玉衡在魏国公心里的地位。
严妈此时从门外进来,在季玉鸾的示意下坐在桌子对面。
“其实,姑娘猜的没错,魏国公是最在乎面子和自已的人。只是……”
严妈顿了一下继续说:“老魏国公确实靠军功挣下这份家业,但奈何现在魏国公并不喜欢舞刀弄枪。可是读书也只是一般,所以最后也就弄了个斜封官。”
“正如姑娘你猜测的,三房的也是因为像极了魏国公年轻的时候才……”
胡桃接到:“原来如此,所以不单单是乔姨娘得宠的原因。”
严妈接着道:“除此之外老魏国公毕竟穷苦出身,一直也很羡慕世家大族,所以得了上头的恩典给魏国公迎娶世家女,不想魏国公却……”
“因为自卑,冷落原配妻子。”季玉鸾见严妈不说话就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