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鸾慌忙转过头,喜娘在一边打着圆场,一边拿来饺饵:“新娘害羞了!”
在众人的起哄中咽下了饺饵。
季玉鸾只觉得崩了一天的精神刚好在神游,现又不得不回来,倍感心累。
见萧瑾珵一直看着她,她觉得应该说一些什么缓解尴尬。正当她思考母亲的嘱咐学着怎么做一个妻子,比如现下如何称呼呢?
一眼扫过去,喜娘焦急得搓手:“这,娘子怎能不尝尝,直接吞下去了呢!”
季玉鸾转过头找严妈。
严妈笑着说:“姑娘准是紧张了,不小心吞下去了。要不,在用一个,好事成双!”
又悄悄在季玉鸾耳边说:“别咽下去,是生的。”
“啊?!”“哦,好吧!”
礼仪进行一半。
萧瑾珵已经提前谢过喜娘等一众人,一句“赏”。众人纷纷谢恩,络绎出去,还贴心关上了门。
“你今日吃得不多,是身体不适?”
季玉鸾此时还在想措辞,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机械地摇头又点头,正如她混乱的思绪。只听他又接着道:“今日礼节有点繁杂,受累了,要不你早点休息吧!”
见季玉鸾呆呆还是没反应,萧瑾珵略微有些苦笑。本来还有些流程,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的起誓;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永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的承诺。如今都免了,心里想着到底还是小姑娘,没有作为新妇羞涩,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长夜将逝,光明永存。”身后的声音拦住了将要迈出去的靴子,“殿下是在向妾许诺?”
“你信?”萧瑾珵身影有些轻微的颤抖,握紧的手逐渐伸直,原来她认真的记着自已写的催妆诗。
本来是一首再普通不过的诗,他当时被众人推搡到门口时,脑子里充斥着城楼下飞舞的发带上俏丽的芙蓉映衬着她白里透红的脸庞,那时候他就想如果她点上面靥会是什么样子。
因此否掉原先想了一夜的催妆诗,即兴一首,还故意带上藏头诗,现在想想略显幼稚。
团扇后的佳人轻语:“殿下的话,妾自然要好好琢磨。”
萧瑾珵心里自嘲一番,每次他都过度解读她的一举一动,她不过只是作为女君应该有的反应。
他一直以为她鲜活生动与京都那些墨守成规的女娘不一样。他虽然尊敬太子良娣,但他总觉得太子和良娣之间太过举案齐眉、“相安无事”,若是他的妻子,定不要如此无趣。想来他还是想差了,所有的女娘以端正得体为标杆,她又怎能例外。
季玉鸾正等萧瑾珵反应,发现他只是停顿了一会还是迈出去。
心想:看看,这男人就是自以为是,话都不说完,亏得自已藏着恶心的感觉说着讨巧的话。算了,自已只是试试,面子不重要,里子才要紧,一定是自已吃杂了。
严妈见萧瑾珵走了后,焦急得推门进来:“姑娘,从来未有郎君新婚之夜…….”
季玉鸾边摘头饰边吩咐落苏准备热水:“严妈,我留了啊!为此我还想了很久的措辞呢!”
那个氛围下都消化不良了呢!
“啊?!落苏你来吧!我扯到我头发了。”
“胡桃你先准备花浴吧!我记得带了蔷薇,太累了!我需要好好放松放松!”看着严妈一副欲言又止、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季玉鸾转身双手搭在严妈肩上,“严妈啊,这事明日再说!明日,我一定好好谋划。”
严妈摇摇头,终是不再勉强。
晟王府前院。
锦一过来禀告,东院已经歇了。
萧瑾珵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
锦二在一边听了愤愤不平:“主子,手下一开始就觉得这季五姑娘太自我,您好心好意准备吃食给她,她却一动未动;您紧赶慢赶推了宾客,她也未有一句感谢。如今,竟能安然歇息,真是没心呢!”
锦一一把把锦二拽到门外:“主子,用点醒酒汤吧!”
萧瑾珵有些烦躁关上了门,他本来就没醉,只是心里有股无名火。他在房间来回踱步,虽然今日他也繁忙了一天,但他一点困意都没有。正如他向来觉浅,睡不久,今日这情况更甚。
终于去榻上躺了一会,还是辗转反侧,脑袋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片段。也许,回想从小的经历,他才是那个被规训的人吧!他又希望他的妻子跳脱规章,生动活泼;但他又接受不了她如此随心所欲,不在乎他的想法。自已果然也是蛮可笑、蛮可怜。
利落起身,顺起长枪,跨步至书院旁的竹林,朦胧的月色,有一挺拔的黑影隐约可见其手中的长枪如同灵蛇出洞,矫健有力。随着每一次跃起,长枪在空中绘出一个个璀璨的圆弧,使得整个场景犹如一幅生动的水墨画卷。落定后竹林簌簌一片,让本就浓烈的雾气更重。地上的落叶一次一次被风吹起,又被长枪的甩落,如此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朦朦亮,万里无云。
东院,季玉鸾一大早起来就听到这个奇葩事,没控制好喝粥的节奏,连连咳了好一会。
果然皇后还是保守,这人指不定有什么怪病。
整天神经兮兮的,乱想乱发癫,猜不透。
严妈一早上已经在耳边吩咐了好一会了,季玉鸾在房间里磨磨蹭蹭转来转去。
直至瞧见严妈看她的表情,最终妥协:“落苏,准备一盒晨食,我们去看看殿下。”
落苏利索地收拾好东西跟着出门。
今日季玉鸾梳着简单螺髻,只单单缠了海棠色的发带。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鲜艳活泼却不失典雅。本是更复杂的妇人高髻,但季玉鸾不喜戴假发,感觉脑袋太重,因而折中选了常规的发髻。
季玉鸾不情不愿被拖拽到前院。
只见院门前立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又抬头看看匾额。“居瀚台”什么意思?故作高深。
另一边,落苏在前解释道:“只是送早餐,耽误不了多久。”
拦着的人是一个普通的侍卫,看着一点也不能通融,像极了某人,像极了那个茅坑里的臭石头。
听着落苏的回话,季玉鸾笑道:“不是主子这么吩咐,一个小小侍卫怎会如此强硬。算了,我们来过了就行。”
说着,故作伤心地回去。姿态还是要摆对,不然又要被讨伐了。
突然那个侍卫小跑过来:“王妃要不把食盒放这,手下去禀告一下。”
“那就麻烦了。如果不行,也不必勉强。”
小侍卫小跑到书房门口,今日正是锦二值守。
看见食盒,问清楚来历后:“主子不吃,你送回去吧!”
小侍卫还要再说几句,但到底还是回去。
季玉鸾看着被送回来的食盒,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遂对小侍卫说:“既然如此,你用餐了吗?”
小侍卫摇摇头,又点点头。
季玉鸾又说:“你吃吧!不然也是浪费,再说你们殿下也没有不允许你们吃饭吧。”
看着季玉鸾走后,小侍卫还是没把感激的话说出口。他觉得晟王殿下有些过分,明明新王妃又善良又温柔,不知道殿下抽什么疯。大晚上跑竹林练枪,大白天又把自已锁书房内,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被冷落的那个呢!
小侍卫越吃越有味,这些吃食真是又精致又好吃,就是有点少,感觉都不够吃。
此时锦一刚好回府:“王妃来过了?”
小侍卫点头回复:“对,还给殿下送来吃食。殿下没要,王妃就赐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