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做不敢认,在您主人面前唯唯诺诺忠心如狗,在您爱人面前趾高气昂诡计多端?”
先仆瞪着猩红的眼,一副您再说什么就要英勇“就义”的感觉。
尚源笑道:“你这样的人自私自利,怎么舍得去死?”
先仆咬紧牙,面部逐渐狰狞,却又努力保持克制思索下一步动作。
“若是死了,你的主子必定有新的帮手,而你貌似还没得到他允诺你的东西。”
尚源看他反应甚微:“就像你摒弃红杏一样?”
“没有红杏也会其他的姑娘,对于你来说无非是从你那自私的主子那里学的,任何人都能成为你的垫脚石。既如此,何不大胆点代替你的主子?嗯。”
另一边牢房里的红杏已经被封了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锦一看着时辰差不多又把砖合上了。
徐静文转着茶杯,“砰”一下摔到红杏身边:“不好意思,惊扰了姑娘!”
随即用手帕想要擦拭红杏脸上溅到的水珠,只见红杏撇过脸,一副宁死不屈样子。
徐静文随机拿起一块碎片,似不小心划破手指,似笑非笑道:“如果你的脸也像我的手一般。”
红杏看着徐静文手指的鲜血,整个人又哆嗦了起来,她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脸。每次与先仆见面,他都会深情看着她,许诺成事后一定会带她远走高飞。
不错,自从芙蓉苑改制后,里面的姑娘已不是贱籍,其中一些人给了遣散费回家了,除了一些没有家,或者无处去的还留在苑中。
红杏一直想的是先仆会来救她,但刚已看到他在牢里,想到自已后半辈子没有着落,又何必为这个男人守密呢!
况且那男人已知她也被抓,表情上并无分别。
徐静文看到她有所动摇,继续加一剂猛药:“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云娘和先仆的关系吗?”
红杏支支吾吾想说话,锦一拿掉了她嘴巴里的布团。
“先仆,是?”
徐静文渐渐站起身来:“你跟他相处那么久,居然不知道他叫什么?”
红杏跌坐在一旁,细细回想起云娘和先仆的行为,她还好笑问到过为什么他们兄妹如此不像,为什么他们在她在的时候会说一些方言。
甚至每一次跟自已亲近完还要和云娘呆一会,即使是兄妹,都已成人,即使异乡情切也得守男女大防。还说什么芙蓉苑不收“客人”,他放心把自已的妹子送过来,自已的工作不好带着她。
即便跟往常的不同,为了名声,也少有人在这,何况这男人也不像是吃不起饭。既然爱妹子,就得买处宅子好好保护。
等等还有自已的钱。
红杏彻底放弃了:“这位大人,如果奴家说了,我的钱财能被追回来吗?”
徐静文走到案前,拿起笔:“你说!”
红杏喝了锦一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虽说芙蓉苑不限制我们行动,但也防止我们私下找男人。原先像我们这样的,无非赖上一个有钱人,过自已下半辈子。
当然芙蓉苑也同意给我们消贱籍,拿一部分钱回家。但是奴家不一样,有个好赌的爹,每次输了钱就打我母亲,我也是被卖来这填了赌债。要是回去,指不定又被卖了。现在东家给我们培训,只要弹琴奏乐,每个月还有剩余给我那可怜的母亲。”
徐静文问到:“你的父亲是为了钱打你母亲吗?为何不报官?”
红杏笑道:“不全是,我原先有个弟弟,但因为债主上门讨债,弟弟害怕跑到屋外摔到井里死了。可笑吧!我父亲就怪罪我母亲没管好我弟弟,往后就更变本加厉打我母亲。这个时候,我若往家送点钱,我母亲就有几天好日子过,若是没有,母亲必然遭罪。”
“不好意思,扯远了!所以我一直很努力想要有个好生活,把我母亲接过来。”
徐静文疑惑道:“没想过别的法子?”
“当时东家收留柳如烟的弟弟的时候,我也想过。但你知道我那个父亲肯定会来闹,东家即使再好心,估计也不会要我了。”
红杏长叹一口气:“我一直找呀找,那些男人就像我那没用的父亲,只知道吹牛说大话。直到遇上他,他说他叫阿先,是从北边来这讨生活,她不像那些公子哥一样连个妾也不能自已做主。我们两个人都是受过苦,自然更能说到一块去。”
说着红杏从里衣处拿出一张地契,“别的男人只知道送些没用的小玩意,这些东西早晚被我那父亲夺去。这地契可不一样,阿先说了,这是他在北部祖宅,我到时候带上母亲可以北上跟他过日子。”
“所以,你觉得这承诺跟旁人不一样?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何配合你东家抓云娘?”
红杏又小心把地契折好:“当然,我以后可是要跟阿先过日子,这云娘作为他妹妹,每每趾高气昂的像主子一样。反正东家也知道了,我乐得顺水推舟。”
“到时候,跟阿先说一下,也怪不到我头上。”
“可没成想云娘一没,他竟来质问我,我就随便应付了事。后来,找了许久都找不见,他跟我说要么还是北上回家,但是因为雇人找云娘,用尽钱财,所以问我借点去雇马车和订客栈。
我想着既然地契在我手上,我也就相信了。就在你们过来的那日,我溜出去去城门接我母亲,不成想……”
徐静文听完甩了一个袋子给红杏,红杏掂量一下,并没有少多少。
正当徐静文转身走的时候,红杏拉住了他:“大人,恳请您帮忙。奴家那日没见到我母亲,她应该还在城外,万一此事被父亲发现,免不了一顿毒打。况且我犯了事,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照顾我母亲。原先我是害怕这地方,可是从我来这到现在,你们并没有严刑拷打。与其在外头受苦,不如您把我母亲也关进来,这些钱就当作我们的伙食费。”
锦一上来拦着红杏:“您母亲没有犯法,我们不能无凭无据关她。不过,目前因为你与你母亲有接头的嫌疑,这几天她不会回家,你还是把你自已的钱收好!”
徐静文倒是扶起红杏:“姑娘要是想一劳永逸,得靠你自已。”
大理寺前厅。
董父坐在主位上见尚源和徐静文过来,起身引到屏风前。
徐静文开口道:“笔录您已经看了,事情不难,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
“怎么说?”
“若是妻子无故被丈夫殴打,该如何保全自已?”
董父有些疑惑但也回答道:“按律例,妻无过,夫殴妻者,决其耳,若折肢指、肤体至,当耐。”
“只是剔除发须,这只能约束有自尊的人吧!若是此事之后,他怀恨在心继续殴打该如何?”
尚源拍拍徐静文的肩膀:“世子别急,目前确实只能这样,清关难断家务事。即使形成犯罪,往往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人证,有些女子为了活命甚至包庇丈夫,这事远不止改律那么简单。”
董父点点头:“若是严重些,把这些畜生送进牢了,他们家庭就会少一个干活的人,家里只有孤儿寡母也会被乡里乡亲欺负。”
“那我们就只能置之不理?坐以待毙?”
董父说道:“老夫作为刑部人员,也一直在想一个方法,就是在不缺少家庭收入的同时,又能起到惩戒作用。”
尚源点点头:“但最主要的是我们要得到百姓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