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乔曼儿刚才【山河肴】吃上面,就被几个衙差打断了食欲。
“乔掌柜,我们大人有请。”
乔曼儿缓缓闭了下眼,深吸一口气。
“让我吃口。”
“乔掌柜……”
“行……”
乔曼儿无奈地起身,随着衙差匆匆赶往县衙。
刚到地方,苏垠城就让人端了一盘桃子,放到桌上。
那桃子有的已经腐烂得流出汁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有的布满黑斑,让人看了毫无食欲。
苏垠城顺手拿了一颗,递给她。
“扰你雅兴了,没吃饱吧?来,吃个桃儿。”
乔曼儿翻个白眼,无视他伸出的手,二郎腿上面那只脚有节奏地点着。
“苏大人,我遵守约定,东西压着没用,全权让你发挥,你还想咋。”
苏垠城将桃儿放在她面前,自已拿了一颗。
用刀子把烂的部分剜掉,咬了一口。
“我夫人(嚼嚼嚼)……开店去了?”
乔曼儿看向别处,“这可不归我管,你还是去问问你老丈人吧。”
苏垠城:“他不是被你唬着(嚼嚼嚼)修高价路去了?”
乔曼儿:“?”
苏垠城:“(嚼嚼嚼)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念在你安置流民有功(嚼嚼嚼),我就不同你计较。”
乔曼儿一脸懵。
咋又是我。
苏垠城把桃核儿往桌上一放,舌尖剔了剔牙缝,将桃筋吐出。
“噗——李师傅是我二舅。”
乔曼儿:“哦……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先走了。”
她快速把脑子里这句话用嘴突突完,留给苏垠城一个决绝的背影。
苏垠城:“反了,都反了。”
等流民安置好,他要立马娶个听话的回来。
“阿嚏——!”
容烟在刘家米铺店外的合欢树旁,重重打了个喷嚏。
然后紧张地看向忙碌的刘霜霜,确认她没注意自已后,又趴在树边看了一会儿。
才默默回了【翠月楼】。
远处,一匹骏马如闪电般疾驰而来,带来一阵尘土。
骑手在药坊前拉住缰绳,骏马猛地抬头,发出“呼哧呼哧”的嘶鸣声。
那人大跨步下来,手中拿着一份厚实的绢帛。
“宋大夫!太医局说送来的药丸有效,希望您即日到都城任职。”
宋愈听到消息,眼眶瞬间泛红,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从栏柜激动地跑出来,接过绢帛打开。仔细看着上面的字。
李淑仪:“终于……”
宋愈激动地抱住妻子,一只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渗出。
李淑仪的哭声也带着欢笑,“有了,有了……”
激动的情绪平息以后,宋愈的面容逐渐恢复平静。
他开始为难,是留在家乡继续开店做生意,还是到都城去,再谋个前程。
“这砚京只有我一个大夫,我要是走了。”
李淑仪:“要不先去都城看看?如果觉得不适应再回来。”
程婉:“要不看看我呢?”
宋愈刚被李淑仪说动,但程婉越这么说,他越为难。
走之前,还是把这件事说清楚为好。
“我去找曼儿,让她帮忙打点一下。”
李淑仪:“哎!”
从药店出来,喧闹声瞬间将人包围。
宋愈心头纠结着,却还是硬着头皮跟乔曼儿和盘托出。
乔曼儿:“你是说,流民可能并不是中毒,而是解毒之人下毒?”
宋愈点点头。
“那症状看起来并不是因为米质不好,陈年旧米,最多引起腹痛腹泻。就算是加了什么防腐的毒萃,也不至于口吐白沫。”
虽问心无愧,但说起程婉,想到见她时的反应,乔曼儿还是心有余悸。
“若是有人体质虚弱呢?”
宋愈:“我也是考虑到这个,才一直没有明说。就算是怀疑,至少我在这儿,还能救。可我若走了……”
乔曼儿:“宋愈哥,如果你想去,那就去。这砚京没了大夫,可以再找。总会有的。你别因为别人,坏了自已的前程。”
宋愈:“医者仁心,这好大夫哪是说找就找的。”
乔曼儿:“你也说了嘛,医者仁心。这程婉姑娘的医术,你信得过嘛?”
宋愈:“还不错。”
乔曼儿:“那不如,我们先搞清楚,她为何要下毒,你再去?”
宋愈:“好。”
乔曼儿若有所思,“可若真是有人下毒,那为何我那边的粥棚没事?”
宋愈也为此疑惑。
但想到自已熬药的水都是提前打的,便猜测:“有没有可能是水的问题?”
乔曼儿:“你是说……”
宋愈:“下毒之人显然没想真的害人,所以他只在一部分水里下了毒。”
乔曼儿:“也就是说……他知道老狗要熬粥,所以在老狗熬粥的水里提前下了毒。”
宋愈:“没错。”
说话间,乔曼儿已然想到计策。
“他若没想害人,那我们就能用这个水,引他出来。”
宋愈:“可是熬粥的水和米已经被县衙扣下了……”
乔曼儿一脸自信,“想弄出来一些,倒是也不难。”
翌日中午。
乔曼儿约几位姐妹,在【锦钰楼】包厢小聚。
“难得大家聚得齐,霜霜姐说这扣下的水发出一股清香,刚好泡茶呢!来,大家尝尝。”
刘霜霜:“没错,既然那日中毒是米的问题,那苟叔辛苦从北城打来的水,就别浪费。”
程婉端起茶杯,准备像往常一般,在舌头下含一颗药丸,吸收毒性。
但看到大家毫不避讳地送到唇边,一时惊慌失措,赶忙将李淑仪的胳膊掰下。
“哎!!”
李淑仪一脸不解:“怎么了?”
程婉:“这不能喝。”
在座几位面面相觑,纷纷看向自已的空茶杯。
刘霜霜闻了闻:“这茶水清香扑鼻,程姑娘为何阻拦?”
程婉第一次支支吾吾。
“因为……”
乔曼儿感觉自已的心砰砰狂跳,说道:“因为水里有毒?”
众人:?
程婉心虚地看了李淑仪一眼,一言不发。
李淑仪:“怎么回事儿?”
乔曼儿的心还在打鼓。
“淑仪姐姐是信了那旧米会让人口吐白沫?”
程婉瞪她一眼,冷冷说道:“别说了。”
听到这句话,乔曼儿狂跳的心像被人狠狠按住一样,终于舍得平息。
“对,毒是我下的。”
李淑仪着急地问:“为何!?”
程婉避而不答,“反正人我也救了,若是嫌我碍事,辞了我便是。”
李淑仪连连摇头。
“我……”
白薇:“没人要赶你。你直说,为何下毒。”
程婉一改往日的冷漠,
“前些日子,我在树林里捡到个男人。那男人已经废了七成,昏迷不醒。我救了他。他说……砚京城里有个乔掌柜,偷了他的钱,还给他戴绿帽。”
乔曼儿:“?”
她突然明白,那股莫名的恶意和心底的警惕从何而来。
白薇:“张阳?!!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晓静:“呵,颠倒黑白的家伙。”
李淑仪:“听她说完。”
程婉:“我……我本想着替他来报仇,但这几天接触下来,我发现大家并非他口中那样。”
白薇想到张阳那个样子,嫌弃地说道:“姑娘,你看他说话,难道就不知道他说谎吗?”
程婉:“山……山上没这么复杂。”
乔曼儿:“行了,薇,别逼她了。”
“他在哪儿?我觉得有必要跟他把这笔账算清楚。”
程婉:“你们……你们先把这个药吃了!”
乔曼儿:“这水里没毒。”